他聲音已經有些顫意,戚南風忍不住心裡一驚,擔心地看著他,小手拽著他的衣袖。
官景琛則像是沒聽到般,徑直走過官莫北身邊,“放心吧,我扛得住。”
他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官莫北。
他望著父親的背影。
依然是他記憶中高大挺拔的樣子。
可為什麼他留給他的總是背影?!
官莫北不知想起什麼,臉色越來越難看,痛苦又隱忍的表情,額角青筋直冒。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已是通紅一片。
積攢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爆發。
“苦行僧就那麼好做!你這樣到底是在折磨誰?你想她就去找她啊!你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是做給誰看?既然那麼愛她,當年為什麼放她走?又為什麼要去娶那個女人?你現在再後悔又有什麼用!”
他大吼著,好似要把這麼些年對父親的怨念通通發洩出來。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竟然只是一個壞掉的熱水器。
多麼可笑。
可戚南風知道不是的。
他一定是忍了很久,在他母親離開的這十幾年裡或許每天都在想,都在問自己這些問題。
卻始終沒有答案。
沒有人可以回答。
官景琛腳步頓了頓,但也只一瞬的停留,便繼續往屋裡去,對於官莫北的控訴沒有理會。
明明頭頂的日光還是如在河邊時一樣烈,然而現在照在官景琛身上的光,竟好似帶著慘白。
仔細看,他後腦勺的黑髮裡竟也夾雜了一些白髮。
那刺目的白,實在違和,與他現在依然年輕俊雅的外表格格不入。
戚南風有些恍惚,心裡突然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一股悲涼的情緒在蔓延。
就算看起來再年輕,但心裡早已千瘡百孔,只剩失去生機的軀殼。
那與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
所以才什麼都不在意嗎?
不在意居住條件,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更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拋家舍業,丟下官氏總裁的位置,跑來這山野小院隱居。
瘋狂又匪夷所思。
戚南風感覺到牽著她的那隻手越來越冰涼,心尖一顫,慌忙抬頭去看官莫北。
只見他臉色難看到極致,帶著憤恨與委屈,明明眼眶已經紅得可怕,卻還倔強著不肯讓眼淚流下來。
戚南風忙伸出手去撫了撫他的眼角,“沒關係的,官莫北,沒關係的,我現在就讓人去買個新的回來,爸爸既然願意在這裡住,那我們就再把這房屋翻新一下,好不好?”
官莫北微微仰頭,哽了哽喉嚨,沉默了一瞬,才道:“不用管他。”
語氣實在失望至極。
他不再看這屋子一眼,誰都不想看。
牽著戚南風往門外走去。
一路上山,經過一片濃密的樹林,還有一處潺潺溪流,才來到一座中式庭院前。
戚南風微微一愣,這房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傭人開啟房門,戚南風走進院子,一看更是熟悉。
待來到客廳,心中便已經確定。
這裡與鯨海小島上的山中小屋,無論是房屋格局還是裝修風格都很像。
簡直是在復刻。
不同的是這裡很新,好像還沒人住過。
官莫北看她只顧著發呆,拉著她來到二樓的浴室,“快來洗澡,別受涼。”
他此時的情緒已經恢復很多,明明剛剛才發了那麼大的火,這會兒卻還在想著關心她會不會凍到。
戚南風突然感覺嗓子有些發緊,站在那裡沒動,看著官莫北忙前忙後給她拿浴巾,調水溫。
就在官莫北忙完準備出去的時候,她一下拉住他,“你剛才也下了水,一起洗吧。”
官莫北愣了愣,望著女人的眼睛,沒作聲,只是上前把門關上。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默默地站在淋浴下衝洗著。
熱水氤氳著水汽,白霧瀰漫,戚南風將頭髮打溼,眼睛裡也進了水,澀澀的,有些睜不開。
她正要伸手去夠臺子上的洗髮水,卻聽到官莫北的聲音。
“我來。”
長髮上漸漸搓出一團團泡泡,男人的大掌還在她頭皮上按著,動作輕柔,很是舒服。
“官莫北,我等下也幫你洗。”戚南風閉著眼睛看不見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