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成城,換來了什麼?在暗翼聯邦毀滅一切的炮火洗禮之後,這一切都將煙消雲散,那些披肝瀝膽的努力和拼搏,都將化為虛無。地球將永不存在,所有的血汗都將化為流水。一種荒誕不經的感覺在他的心底油然升起。
在這人生最漫長的三天中,一直以來支撐著自己的希望,一瞬間被摔成碎片,這種打擊令蕭夢樓瀕臨崩潰的邊緣。但是,與此相反的,他的心底卻如釋重負一般平靜了下來,似乎一直以來糾纏他的危機此刻終於浮出水面。
“也許,在三天之前,我已經從樸將軍的嘴中聽出了些許的端倪,但是當時的我選擇了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因為這對地球和士兵們都是最有利的選擇。”蕭夢樓輕輕將頭靠在身後冰冷的合金牆壁上,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或者這就是我為什麼一定還要留在天城的原因。”
他再次環視了一下醫務所所有哭喊咒罵的人們,他們因為突如其來的絕望暴怒如狂,幾近崩潰。但是蕭夢樓對他們沒有一絲責備:“畢竟,我們曾經堅持到了最後……”
突然間,一個令他渾身一振的念頭突然鑽入了他的腦海:“打電話給夜廖莎!”他不知道其他人在世界末日的最後時刻會怎麼做,但是此刻他的腦海中突然充盈著這個念頭,彷彿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執著。他衝到醫護所的休息室,軍用電話的使用間就在休息室的盡頭。
蕭夢樓已經記不清軍用電話此刻是否能夠打到夜廖莎的手機上,他甚至忘記了撥打軍用電話需要輸入什麼前置號碼,他只是下意識地胡亂按動著面前的撥號鍵盤。他的手彷彿得了寒熱病一般顫抖不已,手指不停在按鍵上打滑,將淋漓的汗水沾滿了整個撥號盤。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長時間撥號,彷彿整整一個世紀就在他的眼前一瞬而過,終於話筒中傳來一個他耳熟能詳的聲音:“喂?”
蕭夢樓劇烈地喘了幾口氣,用手緊緊攥住話筒,勉強調整著自己緒亂的呼吸。
“夢樓,天啊,是你嗎?”夜廖莎輕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過話筒射入蕭夢樓的耳中,令他的混沌而迷茫的心情豁然開朗。
“是我,廖莎,你在哪兒?”蕭夢樓下意識地問道。
“我在第一聯邦醫院,我們剛剛接收到你們從天城營救下來的重傷員……”夜廖莎說到這裡,忽然自嘲地輕輕一笑,“看我,在世界末日的時候,居然只顧著和未婚夫談論自己的工作。”
“噢,我喜歡你談論自己的工作,那是屬於你的一部分,白衣天使,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這個職業就像你的天職。”蕭夢樓說到這裡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咯咯,你是說白翼天使嗎?”夜廖莎俏皮地笑了起來。
“正是,就是這樣。哦,天哪我喜歡這樣,我想到,你說出口,就彷彿我們是一體的。”蕭夢樓忍不住笑道。
“你在哪兒?”夜廖莎的聲音微微一顫,似乎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深深關切,終於開口問道。
“我在天城,我們仍然有天城。”蕭夢樓說到這裡,心底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豪。
“我們仍然有天城,我知道。”夜廖莎柔聲笑道,“你知道嗎?宇宙新聞網的攝影衛星此刻正聚焦在天城,從這裡的電視機上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你們的兵營,連那杆軍旗都看得一清二楚。”
“地球軍的白鴿武士旗?它還在哪兒?”蕭夢樓驚訝於自己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是的,地球軍旗,還有天空中上萬艘的敵艦。”夜廖莎說到這裡,聲音漸漸沙啞。
“廖莎……”蕭夢樓的心中重新被憂愁佔據,但是他的憂傷卻不是因為自己。
“夢樓,我很高興,天城是他們第一個要摧毀的目標。這樣你不用親眼看著月球被摧毀,不用看著我……”說到這裡,夜廖莎似乎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話筒裡傳來低沉婉轉的啜泣聲。
忽然間,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突然出現在蕭夢樓的腦海中,這個念頭讓他心中的所有憂傷和痛苦一瞬間煙消雲散,彷彿天堂重新在自己眼前敞開了大門。
“廖莎,你的眼睛不要離開電視機螢幕,我要為你做最後一次單飛表演。”蕭夢樓激動地大聲說。
“夢樓,我不明白……你……你難道要……”夜廖莎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的,反正無論如何都是世界末日,為什麼我要坐以待斃,為什麼我不能將永恆夜色作戰系統開上夜空,為自己的心上人送上最後一場空戰秀。”蕭夢樓興奮地說。
“夢樓,我很高興你能這樣想,但是我怕你的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