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嘆息一下,問道:“四兒餵了沒有?”保柱忙賠笑道:“方才我到大夥房要了一架羊排骨,餵過了哩!”四兒已經聽見,“汪”地叫了一聲從屋裡衝出來,繞著紀昀膝頭撒歡兒,又爬在腿上伸舌頭舔紀昀的手。紀昀蹲下身去用手輕輕撫著它,笑嘆道:“咱爺們總算有了塊安身立命之地了。”說罷起身進書房,盤膝坐在炕上寫日記,這是積習所使也不在話下。
待到天色黑定,聽見東邊正院議事廳裡一聲“扎——”的吼聲,彷彿許多人同時答應似的,接著滿院腳步雜沓,間或也有人邊走邊說笑,紀昀便知是散會了。銅筆帽兒統了毛筆,又命保柱洗硯、收拾紙墨,便聽幾個人說笑著走近來,裡頭有濟度嗡聲嗡氣說話聲,兆惠只冷丁插一兩句,海蘭察仍是嘻嘻哈哈連說帶笑踢腳擰腿的不安生,一進院就喊:“紀老師,你終於功成名就身退,來跟丘八們為伍了。”紀昀慌忙笑著迎出去,與三人執手寒暄,見兆惠海蘭察都披著絳紅大髦,笑道:“紅袍雙槍將,威風不減當年。兆惠瞧著軀幹更偉大了,海蘭察仍舊風趣。我犯了罪,發落到三位手下,還請以故人情份略加眷顧。我是有罪之人,你們要多照應。”
這三位品秩一樣,都是將軍,濟度是本地建牙駐節,海蘭察是西征副將輔佐兆惠主力的,兆惠是正欽差,自然以他為主,滿是老繭的大手鐵鉗子似的握著紀昀的手,微笑道:“到這裡就是到家了,我們一向敬你是老師,現在你還是老師,你是奸臣諂害流落來的,我們心裡有數,先在濟老軍門這盤桓一陣,悶了,到我軍裡或去海蘭察那裡都隨便——濟老軍門,這裡沒有豬肉,回民區也不許殺豬,紀師傅是要吃豬肉的,叫他們從內地弄些臘肉來,還有菜蔬。這裡飯菜一下子吃不慣的。”
紀昀的心被這幾句話熨得滾燙,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雙手搖著他的手道:“不消多事,不消的……我牛羊肉也吃得。兆軍門,奸臣諂害的話萬不可再說,我是有罪之人,萬歲爺罰當其罪……這些話傳出去對你不好。”
“于敏中已經退出軍機處了。”兆惠一笑說道,“劉崇如中堂發來廷諭,詢問行伍管帶軍官裡頭有沒有和他私相往來的。萬歲爺還賞了我們不少物件。”因將賞賜情形說了,又道:“他整你,我們都曉得,濟度那時候在湖廣,于敏中曾問過他,軍機大臣有沒有在漢陽府購置家產地土的……”紀昀一邊隨著走,仔細聽他說話,聽於敏中出了事,倒覺得意外的,思量著裡頭紛亂繁複的人事,一時也理不出他“出事”的頭緒。隨後又說到和����Φ潰骸罷舛濟揮邢氳劍�冶彰潘脊��幌胱約旱拇澩Γ�酚洩幾菏ザ韉淖鎩:痛筧艘彩切形槌鏨恚�核�韻泊廈韉米蘊旄常�Υτ餚宋�疲�液臀椅拊┪蕹穡�恢劣誑酉菸搖>褪怯諉糝校�倚睦鋂劾錕此�歉鍪檣��行└齙姥���臀已�醪煌��眩�幌蛄�繾災兀��室膊換擔�趺椿岜澈蟾�夜�蝗ツ兀俊弊咴諗員叩暮@疾煳�Φ潰骸凹屠鮮σ艙媸塹模�獾胤蕉�禱壩袣碌母黽苫洌炕顧島瞳|是行伍,他跟阿桂當跟班我就見過——”他繃緊了嘴唇,像煞了阿桂平時吩咐下人形容兒口吻兒:“——小和子,這幾位都是我的老兄弟,金川過來的。天好早晚的了,能定來一桌席面麼?”轉又嘻起嘴皮,一臉春風媚笑,又是紀昀常見和��歉陡刪宦槔�秩嘶斷殘穩荻��紗嗬鑀仿源�巧�瞧�潰骸翱垂鵓�潘檔模�蚋鏊�撬道矗�〉木偷狡套永鐫ざㄏ呂戳恕U獾闋郵露�觳幌呂矗�鵓�乓�〉惱廡┤俗鍪裁從媚兀 毖Я碩�誦蝸螅�@疾觳龐直浠刈約罕舊恚�Φ潰�八�┕�毆幼鈾愀觥�形欏�桑「�⒐鶥岵璧掛購��錒醋猶蚱ü墒歉齪媒巧�2還��緗裉蟶狹嘶噬希�銥窗⒐鸕鈉ü刪筒幌懍恕!奔枚炔皇煜ず瞳|,聽他學說得有趣,雙手捧著將軍肚笑得白鬍子亂顫:“我每次見你,都要說和��N業獎本┮布���矯嫻模�煌藕推�欽嫻模�僥憧誒錁統閃爍魷氯�摹!閉諄菪Φ潰骸昂@疾煅У牟徊睿��湍歉穠叛�印8蕩笠�鈄潘倒��湃蘇嬗刑蚱ü傻摹:瞳|還不到那個地步,得學習學習。”海蘭察道:“這不過比出他的人品,哪裡真有那事呢?”
“不但有舔屁股的,而且有吃屎的。”紀昀笑道,“‘舔屁股’的典出自《莊子》,楚國的兵到北方打仗,手都凍裂了,有人制出防凍藥,打了勝仗,楚王賞這醫生五輛車。楚王得了痔瘡,又一個人給他舔痔,舔得大王受用,賞車一百輛!吃屎的典出在《吳越春秋》,越王勾踐打了敗仗囚禁在吳國,急於回國,吳王夫差得了痢疾,他就去裝孝子,拉下的屎就手指頭挑著送口裡品咂,說:”糞有谷氣,大王的病就要痊癒了!‘明朝有個官想升遷,宰相下頭那個玩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