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被無形的沼澤一寸寸吞噬,流露出了無比掙扎的表情。
忽而不甘,忽而憤怒,忽而猙獰,忽而頹然,忽而充滿了對舊日生活的眷戀,以及對妻女的濃烈不捨。
他手背上的青筋一連凸起了三次,又平復下去,再次凸起時,更加粗壯,高聳,扭曲!
李耀無知無覺,大半個身子都浸入泉水,細細摸索著土筍蟲。
青筋第四次凸起時,過春風的瞳孔完全融化在眼球中,變成純黑一片,幾乎就要變成另一個人,但就在最後一刻,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悶哼一聲,瞬間冒出滿身虛汗,有些頹然地放下雙手,倒退兩步,整個人都洩了氣,臉上充滿了茫然和絕望。
“我們回去吧。”
過春風虛弱道。
“等等。”
李耀從水潭中直起腰桿,抹去了臉上冰冷的水珠,“就快摸到了,讓我再試試。”
“別試了。”
過春風心煩意亂地說,“或許早就被行家挖光了,走吧,大家都等著我們呢!”
“行!”
李耀抖去了身上的水珠,把兩個空桶都灌滿了泉水,一桶遞給過春風,有些奇怪地掃了他一眼,“過大哥,你不舒服?怎麼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還問?當然是這些日子累壞了!讓你多來幫幫我的忙,你卻窩在煉器室裡,一窩就是三四天,連拍個宣傳片的時間都抽不出來,有你這樣的聯邦英雄嗎?”
過春風瞪眼,接過一個水桶,轉身向洞外走去,“快回去吧,讓你見識見識過大哥泡茶的功夫!”
“好啊!”
李耀笑眯眯道,提著另一桶泉水,跟在過春風后面,兩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向洞外爬去。
一邊爬,李耀輕描淡寫道,“對了,過大哥,有件事,想隨便問問,你樂意說就說,不樂意說就算了。”
過春風頭也不回:“問吧,本來就給你開通了最高許可權,絕大部分機密,你都有資格知道的。”
“倒不是什麼機密。”
李耀把溼漉漉的頭髮往一邊抓去,隨口道,“只是很好奇,為什麼剛才我趴在譚邊的時候,你沒動手?那可是幹掉我的唯一機會了啊!”
過春風身形一僵,定在洞口,緩緩轉身。
李耀和過春風,一高一低,在陰風呼嘯的山洞中,靜靜對峙。
“看來,我們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過春風冷冷道。
“我倒不在乎一邊走一邊說,就怕過大哥介意。”
李耀攤了攤手道,“過大哥雖然是‘天元最強金丹’,但只是廣度,不是深度,論絕對戰鬥力的話,過大哥並不是我的對手。”
“現在,我重傷初愈,實力尚未恢復徹底,連晶鎧都沒有修復,又沒有半點兒防備,靈能都收斂到了極限。”
“想殺我的話,這就是最好的,甚至唯一的機會,錯過這一次,等我徹底恢復了元嬰境界的戰鬥力,三界之內,能殺掉我的人就極少了,過大哥絕對不是其中一個!”
“我已經說了,會將‘深淵’的事情追查到底,過大哥應該知道,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在這裡幹掉我,不但機會最大,而且沒有目擊者,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卸到‘愛國者組織’餘黨的頭上,雖然算不上天衣無縫,但卻很像是別無選擇!”
“你猶豫了三次,到第四次幾乎就要凝結起最徹底的殺意,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為什麼?過大哥,過局長,或者說……深淵?”
李耀的表情很放鬆,聲音也並不高,但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飛劍深深刺入過春風體內。
過春風虛弱得連幾斤泉水都提不住,壺口衝下,冷冽的泉水“嘩啦嘩啦”流淌出來。
“水!”
李耀道,“水流出來啦!”
過春風再也承受不住山洞中的寒意,僵硬片刻之後,手腳並用,繼續向外,向著光明爬去。
爬出洞口之後,他一屁股坐在旁邊佈滿青苔的山岩之上,讓樹梢間稀疏的陽光,溫暖自己冰冷的軀殼。
李耀也鑽了出來,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下,歪著腦袋看著他。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過春風將半壺冰泉一飲而盡,怔怔看著天高雲闊的半空,喃喃道,“我從來不知道,這裡的泉水喝得急了,滋味就像是酒,最烈的酒。”
李耀道:“呃,過大哥,咱能好好說話嗎,別說這種古裝武打片一樣的臺詞,搞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