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而逃的也死了,都死了,全死了!
甚至,甚至連我的……”
丁正陽雙手捂著腦袋,腦袋深深埋到了胸口,泣不成聲。
“正陽……”
唐定遠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兩個兒子都在那一戰中戰死,而我們的高階軍官家屬區,又、又不幸遭到了對方炮火的猛烈轟擊,很多軍官都在那一戰中失去了不少家人,甚至像你一樣,失去了,失去了所有!
但正因為這樣,難道我們不應該更加仇恨真人類帝國,和帝國勢不兩立,一定要報仇的嗎?我們的家人和同胞,都是被帝國害死的!”
“不,他們不是被帝國害死的,他們是被你,被我們,被這個鬼‘星海共和國流亡政府’害死的!”
丁正陽又紅又腫,佈滿血絲的雙眼,從指縫間噴湧出了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他咬牙切齒道,“如果沒有那些欺騙和矇蔽,如果能早點兒認清楚形勢,如果能早點兒投降帝國的話,他們都不會死!我的兩個兒子不會死,我那五個可愛的孫子孫女都不會死!他們會活下去,會幸福快樂地過完一生!
呵呵,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是我從小就向那兩個臭小子灌輸什麼‘星海共和國永不滅亡’的思想,是我手挽著手帶他們去看《星海大戰》,一遍又一遍地看!是我告訴他們,軍人是宇宙中最崇高的職業,而星海共和國的軍人則是最最崇高的!是我向他們灌輸謊言,告訴他們什麼鬼……修真者是人類文明的戰刀!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他們兩個或許不會都參軍的,即便加入軍隊也未必會主動要求到最危險的第一線去。
如果他們沒有都參軍,我的孫子孫女們,至少不會都住在高階軍官家屬區裡,總有幾個會住在別的艙室,他們會活下去,他們中間總會有一兩個活下來的,對吧,對吧,對吧!
所以,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星海共和國流亡政府害死了他們,是我們,是你們害死了他們!”
“正陽!”
唐定遠厲聲道,“你怎麼會生出如此可笑的想法?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固然是一場悲劇,但就算投降真人類帝國,難道你的後代,就一定能過上什麼‘幸福快樂’的生活?別忘了帝國是怎麼對待普通人的!”
“我當然知道帝國的政策。”
丁正陽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原本的紅臉變得一片慘白,冷笑道,“但我的子子孫孫怎麼可能是普通人?我和兩個兒子的成就已經證明了我們的血統優良和基因強大,我的子孫後代覺醒靈根的機率,一定是普通人的好幾倍,而我又會留給他們遠遠超過普通人百倍的修煉資源,普通人怎麼和他們鬥?他們一定能在殘酷的競爭中脫穎而出的!我的後代,在帝國生活,絕對比在這艘千瘡百孔、破破爛爛的鬼船上生活要好,要好得多!”
唐定遠和崔靈風對視一眼,又掃了一下李耀的反應,冷靜道:“但我們並不是孤軍奮戰,在友軍的幫助之下,我們還是將那支帝國艦隊徹底殲滅了!
現在,我們並不只有一艘‘千瘡百孔、破破爛爛’的鬼船,而是擁有整整七個大千世界,擁有一顆洪荒文明的遺蹟星球,有整整一千億絕不甘心屈服於帝國殘暴統治的勇士,和我們並肩作戰!”
“那又如何?”
丁正陽怪誕地笑了起來,“我們消滅的僅僅是一支微不足道的爪艦隊,這支爪艦隊隸屬於一支帝國遠征軍,而這樣的帝國遠征軍,在帝國本土至少可以湊出十支吧?我看現在的星耀聯邦,就好像是幾百年前,仍舊活在迷夢中的我們一樣,等黑風艦隊展開突襲,他們就要步我們的後塵,繼續向星海深處的黑暗中逃亡了。”
唐定遠問:“明白了,在十年前那場遭遇戰中,你徹底嚇破了膽,淪為一個失敗主義者。”
丁正陽深吸一口氣,逐漸冷靜下來,冷靜地就像是一個死人,淡淡道:“我並不持有任何‘主義’,我們的失敗是客觀的,必然的,正在發生的,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的——我的兩個兒子是最堅定的樂觀主義和勝利主義者,那又如何,有用嗎?晶磁炮在撕碎他們的身體時,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勝利主義,就稍稍延緩半秒。”
唐定遠問:“所以,之後十年,你就從一個失敗主義者,慢慢蛻變成了一個修仙者,並且在暗中宣揚失敗主義思想和修仙者的理論,侵蝕和轉化了更多人?”
丁正陽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艦長,直到此刻,螢火蟲號上發生了這麼大規模的叛亂,你還不明白嗎?我不過是一個粗鄙不文的水手,最多管管甲板層的事情,又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