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孟小浪想象著禿鷲李耀在爺爺這間毫不起眼的理髮店裡吃飯的樣子,說不定就蹲在自己現在蹲的地方,他放棄了思考,完全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兒的,“哇哦!”
“怎麼,你不是最看不慣咱們這位‘聯邦傳奇’的麼,一天到晚吵嚷著要超過他,要比他更厲害十倍。”
孟江故意道,“怎麼今天,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彎了?”
“那是因為,我以為李耀是爺爺‘永遠無法戰勝的敵人’啊,所以才心心念念想幫爺爺報仇,要不然,誰會無緣無故看不慣聯邦的大英雄,還是咱們家鄉的象徵呢!”
孟小浪先是眉開眼笑,忽然想到什麼,眉毛又蜷縮起來,緊張道,“糟糕,如果李耀和爺爺並沒有任何矛盾,也不需要我幫爺爺報什麼仇,找回什麼場子的話,那爺爺還支援我去星海中央嗎?”
“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問問你的內心,究竟為什麼要參軍打仗?”
孟江看著孟小浪,淡淡道,“是為了金錢地位,還是驚險刺激,還是從眾心理,別人都去所以你也要去,還是某種爭強好勝的心態,別人都選不上,你卻選上了,所以你才要去?”
“這”
孟小浪面露遲疑之色,陷入苦惱的思索。
“其實,不用你問,爺爺都早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最近半個月,外面的宣傳越來越熱鬧,看起來聯邦是有可能陷入一場新的戰爭,就算你沒有加入這支神秘的新艦隊,而是加入燎原艦隊或者別的普通艦隊,都極有可能捲入戰爭的漩渦。”
孟江沉吟道,“你爸雖然不好意思來見我,但你媽卻給我發了好幾封靈鶴傳書,讓我有機會勸勸你,千萬不要到危險的部隊服役他們知道,你只聽我的。
“不過,呵呵,你爸媽還有你,包括外面街道上那些忽而熱血沸騰,忽而垂頭喪氣的人們,你們都是新一代聯邦人,爺爺卻是從天元時代的‘舊聯邦’過來的老不死,新舊兩代聯邦人,不一樣,太不一樣,我們的心態,你們永遠不會理解,而彼此對‘戰爭’的認識,也相去甚遠。
“你們新一代聯邦人,自幼就生長在一個安全、穩定和蒸蒸日上的環境中,從未體會過什麼叫朝不保夕,什麼叫頃刻覆滅,什麼叫在劫難逃,你們經歷了整整百年的和平歲月,即便三十年前的‘天環戰爭’和最近的‘聯邦保衛戰’,戰火亦是隻在星空中席捲,只侷限在聯邦軍和修真者身上,對於生活在星球上的人們,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所以,你們這些‘新聯邦人’看待戰爭,往往具有不切實際的浪漫和過於誇張的恐慌,實在太……幼稚,就像是無法控制情緒,隨心所欲的小孩子一樣。
“一句話,你們並沒有戰爭的切膚之痛,你們並不知道燃燒的屠刀捅進五臟六腑裡,究竟是什麼滋味。
“而在百年前的舊聯邦呢?
“你一定很難想象,那時候我們只有天元星這一顆星球,還到處都是和血妖星接駁到一起的蟲洞,根本沒有‘前線’和‘後方’的區別,特別是大荒之上,鋪天蓋地的獸潮隨時都會出現,分分鐘都會和窮兇極惡的敵人短兵相接。
“在這樣極度嚴酷的環境中,我們根本沒心思像今天的新聯邦人一樣,去斤斤計較什麼利益得失,什麼遠征的時機和代價,什麼敵人的強大和談判條件……這些東西,都是不存在的,無論修真者、軍人還是平民,就是一個字,腦袋拴褲腰帶上,幹!
“那時候,死一個人比死一隻螞蟻更容易,一座城市的覆滅和一株雜草的枯萎也沒任何區別,甚至我們的文明,已經在鮮血和火焰中苦苦掙扎了五百年的星耀聯邦,也隨時有可能滅亡。
“面對這一切,我們都沒時間也沒精力去惶恐,去猶豫,去權衡,我們只是麻木地前進,幹掉一切阻擋在前面的敵人,或者終有一日,被敵人幹掉,生存或者毀滅,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爺爺說這些的意思,是想告訴你,爺爺絕對不會因為你的安全問題,就阻止你上戰場生離死別,我們這些‘舊聯邦人’早已看淡,就連聯邦滅亡,也是百餘年前我們就無數次想到過的事情,還是那句話,活著幹,死了算,沒什麼大不了。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清楚,能極度冷靜地思考幾天,聆聽你內心最深處的聲音,找到專屬於你的答案,你究竟為什麼想要上戰場,你究竟想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想要過怎樣的一生?”
“爺爺……”
孟小浪手足無措,沒想到爺爺忽然變得這麼嚴肅,說出這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