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白小鹿不顧哥哥的勸阻,咬著嘴唇道,“萬藏海的猜測,是正確的嗎?您,您真的曾經是花旗國的精英戰士,到現在依舊熱愛著你的國家,想要恢復它的榮耀?”
男孩指了指荒原霸主胸口的標誌,那面血染的花旗。
金牙老大微微一怔,咧嘴笑道:“重要嗎?”
“我,我不知道。”
白小鹿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協約’欺騙了您,害得‘花旗幫’和‘新金山’兩敗俱傷,您還是要把‘尖端淨水技術’送到‘協約’手上?這麼做,會不會導致‘協約’的實力暴漲,徹底擊敗‘同盟’呢?”
“啊……”
金牙老大道,“我真是沒想到,原來你這麼關心‘同盟’的安危,莫非你還是一個‘同盟人’?”
白小鹿一時語塞,自然能聽出金牙老大的譏諷之意。
他哪裡有資格當同盟人,他不是人,他是魔族。
兩人沉默了很久,久到白小鹿以為金牙老大不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時,荒原霸主才依靠在一根千瘡百孔的石柱上,怔怔看著自己胸口和臂膀上的花旗,幽幽道:“沒錯,很久以前,我曾經在這片旗幟之下作戰,是一名精銳的……海豹突擊隊員。
“那時候的我信仰這面旗幟,信仰這個國家,我真心實意相信它是‘山巔之國’,是‘燈塔和希望’,也相信那個人可以使它‘再次偉大’,呵呵,我願意用生命去捍衛,去信仰。
“不過,你知道,全面熱核戰爭爆發了,戰爭把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包括我的臉,我的身軀還有我的靈魂和信仰,戰爭就是把一切最美好的統統撕碎,暴露出它最醜陋的一面,既包括人性,也包括‘國家’。
“現在你問我是否還熱愛著那個已經消逝的國家?呵呵,真是個好問題,只可惜我不知道啊,因為我,當然也包括你,並沒有資格去熱愛所謂的‘國家’,明白嗎,在我的‘祖國’,永遠都只有1%的人有資格去熱愛,剩下99%,都是被操縱的棋子,被奴役的騾馬,等待收割的果實和等待消耗的炮灰。
“棋子沒資格熱愛棋手,騾馬沒資格熱愛主人,果實沒資格熱愛鐮刀,炮灰也沒資格熱愛發射它的大炮,國家啊國家,國家就是一頭慾壑難填的野獸,它既不需要你的熱愛,也不在乎你的痛恨,它只要你乖乖站好,等待它的一聲令下!”
金牙老大一邊咳嗽,一邊譏笑,一邊憤懣地說著,盡說些白小鹿聽不懂的話。
“那……”
白小鹿指著金牙老大胸口的花旗,“既然您不再熱愛您的……‘祖國’,為什麼還要佩戴這面花旗,還要吼叫著‘maga’?”
“花旗,呵呵!”
金牙老大笑了笑,忽然用力一扯,將胸口的碎布扯下,丟到地上,精確地啐了一口唾沫上去。
“曾經我在這面旗幟下戰鬥,為了熱愛和信仰。”
金牙老大道,“現在我依舊佩戴著它,吼叫著‘maga’的口號,因為這樣能讓‘協約’的人以為我是個無藥可救的蠢貨,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紅脖子,能放心把我當一條好狗,甚至偶爾鬆鬆狗鏈子,僅此而已。”
“……”
白小鹿無話可說。
“喂,小鬼,免費送你幾句忠告,免得你稀裡糊塗就被別人坑死。”
金牙老大淡淡道,“是否願意當某人的同胞,為了某一面旗幟或者某個勢力而戰,是你自己的事,不過往往叫你同胞的人,就是在你背後捅刀子的人;用力揮舞旗幟的人,就是時刻準備出賣旗幟的人;叫你犧牲一切去熱愛的人,就是要利用甚至吞噬你的犧牲的人。
“記住,‘協約’和‘同盟’,戰旗和榮耀,只屬於那1%高高在上的人類,很可惜,你是一個魔族,還是魔族中最畸形的那種,你永遠成為不了1%,所以,牢記自己的身份,爭取多活幾天,清楚?”
“清楚。”
白小鹿其實不清楚。
或者說,他很清楚,但絕不願意承認。
“過來吧。”
金牙老大看著男孩委屈而倔強的樣子,忽然嘆了口氣,招手道,“告訴我你這幾天的學習心得,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幫你講解一下了,還有……別的技巧,或許你也應該多學一點多學一點,多活一天。”
“哎?”
白小鹿沒想到金牙老大會對他這麼客氣。
結果證明,不止是客氣,金牙老大簡直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