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條白綾,若那個田爺真來,我只能去死了。
我萬念俱灰中,怎麼也想不到來的是範和,他拿了銀錢贖了我,把我送到那間小院,他冷笑著說:“梅玖可真是得意你啊,竟真肯用暢春園來換你,這二十萬兩銀子,值了!”
原來,原來範和所圖的是梅家的暢春園,那間園子我早就知道,據說其豪華的程度不比皇家的御花園差多少。梅家玖爺竟拿它換了我……
我從沒有奢望,我只想我未來的日子,可以有他常在,平平靜靜,如果可以,讓他永遠不要看膩我,可以永遠地迷戀我。
他對我的好不只是他對我說的那些,點點滴滴都浸入心骨,就像他做的飯一樣,看著普通,吃著卻那麼的回味無窮。
他對我好,卻又從不碰我,這令我萬般不解,我不相信誰發了二十萬兩,只是想買一個只看不用的擺設,我又不是值錢的古董,有升值的可能,我的身價會隨著我的年華將逝而越來越不值錢的。
我想著所有辦法,想讓他碰我,可他卻沒有給我一次這樣的機會,直到那天,他用一個驚天的事實,將我的胡猜亂想終結,我猜了千種萬種,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他竟是個女子。
這個事實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好的訊息,我寧願她是男子,如果這樣,我還有可能與他在一起,如果她是女子,那麼我們就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她說她喜歡我,偶爾也會提到愛,但我很清楚,那種愛不是真的愛,只是因憐惜而起的錯覺吧!
風月場裡,我廝混了十年,怎麼可能還看不透她的心呢!
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那麼多,她能給的也只有那麼多,在這個狹小的圈子裡,有些人要進來,就有一些人不得不離開。
要進她的圈子裡的人太多,而我註定不是能緊持到最後的那一個,雖然我已經盡了力,可我知道不管我盡的力有多少,我仍是留不下的。
那道白色身影的出現更加證明了我的想法,我原先就想過她那樣的一個奇女子終歸是要配一個偉男子的,即使她自己不承認,姻緣這個怪結,卻就是這樣結的。命定如此!
她望著我的眼神裡,也有喜歡但更多的卻只是憐惜,而她望向他的眼神裡,多得是熾烈和火熱,我看得懂,那才是愛吧!愛得令我嫉妒啊!
那晚,我被那群人換走,我就知道我和她到此將要結束了,或許根本就沒有開始過。一切只是我和她的一廂情願。
換走我的人,並不想傷害我,他們把我幽居在一處清雅的小院裡,除了一個生火做飯的老人家,並沒有留看押我的人。他們或許也清楚,憑我的本事,是逃脫不開的。
我僅會的那點生存本領,還都是她送我學來的,我真的感謝她,沒有她,我一輩子也做不回男人,一輩子都要成為別人的玩物。
日子過得簡單,可心緒卻是繁亂的,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安全,也不知道我是否還能再見到她。
月餘後的一個晚上,我坐在流杯亭裡,水池裡映出天上的流雲,忽然想到她曾經念過的一句話,便睹物思人地輕輕吟了出來,“水底分明天上雲,可憐形影似吾身!”
“傅公子好雅興,這句詩說得不錯,可知道後面的那句嗎?”
忽然夜伴來人,我卻不覺得害怕,說來也怪,自從與她相識,有了那段歲月後,我竟很少怕了,更何況這說話的聲音是那麼的熟悉,我更不會怕了。
“劉先生見笑了,傅某哪有您雅興好,乘清風明月來,與流波亭中信手可拾杯水酒,傅某從這裡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也沒有喝下去一口!”
他叫劉元朔,在我眼裡像迷一樣的人,他總在我有危險的時候出現,四兩拔千金地把我救走,好像這些手段於他只是小兒科,他信手可做。
那次,她出事的時候,也是他把我叫回劉府裡的,我才躲過被人劫持的命運,現在,卻是他把我從她的身邊換走,真不知道,我應是謝他還是恨他。
“哈哈……傅公子這話說得好,劉某今天經歷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自然高興,信手拾上一杯,喝了也是盡了興!”
“噢,有什麼大快人心的事,說與傅某聽聽呢!”
“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天上的陰雲散了,呵呵……傅公子,你的前一句詩,劉某為你接上後一句吧,何妨舒作從龍勢,一雨吹銷萬里塵。”
一雨吹銷萬里塵,呵呵,這句說得好,雨過塵散,哪怕萬里終不敵那一場淅瀝的雨啊!
“劉先生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