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忤作笑道:“這就是了,你勘驗屍首的本事已經高過老夫,這忤作學徒嘛,唉,恐怕老夫也教不了你什麼了。再者說,這忤作一行,歸於賤民,一旦入籍,三代都是賤民啊,當年若不說老夫家窮,也不會入了這一行。”
老忤作仰天長嘆一聲,彷彿在追憶以往。楊秋池見師父感慨,不敢打斷,靜等他下文。
老忤作搖了搖頭,嘆道:“所以說,這忤作一行,但凡有點出路的,是絕對不能幹。”頓了頓,拉住楊秋池的手,“好在徒兒你現在還只是我老忤作的學徒,還沒有在衙門裡真正入籍,還算不得是忤作,也就不屬於賤民,現在知縣老爺又提拔你當了管監,你小小年紀已經如此了得,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所以這學徒嘛~”拖長了話音,卻不說出來。
楊母心急,問道:“您老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從今以後,孩子就不要再幹這忤作學徒了,一心奔前程!”
楊母道:“這怎麼使得……”話是這樣說,心裡也很贊同老忤作的話,當初那也是家裡太窮沒法子,才讓兒子去當學徒,既然兒子現在有了前程,這忤作一行還真的不能入,否則,讓人三輩子都瞧不起。所以,楊母話說了一半,也就打住了。
老忤作擺擺手:“這都是為了孩子著想!明兒我和衙門裡說說就行了。”站起身來,柺杖在地上一頓:“就這麼定了。我走了!”邁步往外走。
這老人家還真是個好人,處處為自己著想,楊秋池心中感激,幾步上前攙扶著老忤作,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忤作停住腳步,拍了拍楊秋池的手:“孩子,你有了本事,老夫高興啊!好好幹!”
“哎!”楊秋池點點頭,“師父,您老人家放心,我決不給您丟臉!”
“那就好!”老忤作邁步出門,楊秋池一直送到衙門口,找了個馬車送老忤作上了車,這才揮手作別。
楊秋池回到房裡,楊母美滋滋說道:“兒啊,你真的有出息了,娘真高興。今天上午我去託媒給你說納妾的事,媒婆還推三阻四地不願意,還不是嫌我兒是忤作學徒,家裡又沒錢。待到你當了管監,再後來城裡到處傳你救活了白千總的女兒,得了五百兩紋銀的酬金。這一晚上,已經有三個得到訊息的媒婆找上門,要替你保媒納妾呢。”
哈哈哈,楊秋池大笑,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有錢了照樣能讓媒婆推磨。
洗漱完畢,楊秋池和馮小雪上了床。楊秋池摟著馮小雪問道:“小雪,你和娘替我找師父賠罪去了嗎?”
馮小雪點點頭:“是啊,娘和我下午就聽衙門的人在傳,說你今天救活了殷夫人,大夥都在說你是神仙呢,娘和我都高興極了。後來又聽說錦衣衛的人來了,要提審犯人,我們就估計到你肯定走不開,一合計,娘說我們先替你去賠罪,等你忙完了再去。”
楊秋池故作緊張狀,伸手摸摸馮小雪的頭:“那師父他老人家用柺杖敲你腦袋沒有?”
馮小雪撲哧一笑:“那有啊!師父對我們可好了,說要到家來和你說說話,就一起來了。”
楊秋池嘆道:“我師父他老人家還真是光明磊落的一條漢子,我昨天下午的確不應該頂撞於他,慚愧啊~!”
馮小雪聽到夫君這樣說,打心眼裡高興。
這一晚,楊秋池和馮小雪小夫妻兩又親熱了一回之後,才相擁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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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馮小雪被一陣嘈雜的喧鬧聲、急促的梆子聲和狗叫聲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窗戶上紅光一片,映得屋裡亮堂堂的,隱隱約約聽到有喊聲:“走水了……!走水了……!”院子裡小黑狗一個勁的汪汪叫。
馮小雪猛地坐起來,緊張地瞧著紅通通的窗戶,不知道是哪裡失火了,不過看這火光和呼喊聲,應當離得遠,心中稍稍安定了一點,推了推楊秋池:“夫君,夫君,外面走水了!”
楊秋池哼哼唧唧翻了個身,接著睡,馮小雪急了,在楊秋池的腰上擰了一下。
“噯喲!”這下子楊秋池醒了,張開眼,看見上身赤裸的馮小雪坐在炕上看著自己,一把摟進懷裡:“你幹嘛啊?還想大戰三百回合?”
“夫君!”馮小雪在楊秋池的臂彎裡扭動著掙脫出來叫道:“外面走水了!”
“啊~!”這下子楊秋池才完全清醒過來,走水就是失火的意思,這他倒是知道,一骨碌爬了起來,“哪裡失火了?”一種隱隱的不安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