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裡,漫天的雪花輕揚飄落。
…………
成都已經好多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清晨,飄舞了一夜的大雪已經停了。遠處隱隱傳來的孩子們歡樂地叫喊聲把楊秋池鬧醒了。他迷迷濛濛睜開眼,天已經大亮,這冬夜裡的暖被窩就是好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綾綾-!”楊秋池嘟噥了一聲,被窩裡已經沒了紅綾溫暖的身子,紅綾總是早早就起床了,等楊秋池醒來地時候,衣袍都烘得暖暖的,香噴噴的早飯已經預備好。
楊秋池的聲音雖然很輕,外屋的紅綾還是聽到了,撩起厚厚的門簾走了進來:“老爺,您醒了!真的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地上都全白了,真好看!”
楊秋池一聽,光溜溜骨碌一下坐了起來,一陣涼風鑽進被子,凍得他打了個哆嗦,又趕緊鑽進了被子裡。
紅綾掩嘴一笑,急忙將烘暖了的內衣塞進楊秋池地被子裡。楊秋池在被子裡穿好了內衣褲,這才撩開被子坐在床邊,紅綾麻利地服侍楊秋池穿好了衣袍,說道:“老爺,宋姑娘來了好幾趟了,見你睡得香,沒打擾你。”
“大清早的她來幹什麼——又是逼我練內功,得,她人呢?”
“在外面和孩子們打雪仗呢。”紅綾道,“是吳大人的孩子和一些小玩伴。”
“哈!”楊秋池一聽,叫了一聲,挑開門簾跑了出去,剛開啟外間房門,撲的一聲,一個雪球正砸在他腦袋上,冰涼的雪直往脖子裡鑽,冷的他嗖嗖倒吸涼氣,彎下腰抖脖頸裡的雪。
耳邊就聽到宋芸兒和幾個孩子們咯咯笑著,小黑狗也在院子裡撒著歡汪汪叫著。還沒等他看清狀況,又是幾個大大小小的雪球飛了過來,有的砸在他身上,有的砸在門上。
打雪仗楊秋池可不怵,小時候多多練過,一貓腰,抓了幾把雪,揉吧揉吧,刷的一下飛向宋芸兒。
宋芸兒倒也不躲,那雪球在她肩頭綻了開來,象一朵美麗的雪蓮花。
紅綾嘻笑著幫著楊秋池用雪球向宋芸兒和孩子們還擊,一時間,圓子裡滿是嬉鬧的笑聲。
這時,南宮雄匆匆走了進來,在楊秋池耳邊低語了幾句,楊秋池一怔,隨即面現喜色,向宋芸兒招招手。
宋芸兒知道有事,讓那幾個孩子到別的地方玩去,然後興沖沖跑了過來,問道:“哥,怎麼了?”
“你說的那個風度翩翩,能文能武的匡彌匡先生回來了,正在靈堂祭拜吳巧貞小姐。”
“哦!快走,咱們抓他去!”宋芸兒高興地說,拉著楊秋池的手就要走,卻見楊秋池沒動地方,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了?走啊!抓那匡彌去啊!”
“抓他?憑什麼抓他?他可是進士,他老爹是翰林院大學士,沒有真憑實據,怎麼抓他?”
宋芸兒一愣:“他……他嫌疑最大嘛!”
楊秋池搖搖頭:“僅僅有嫌疑,沒有充分的證據,還不能動他,也動不了他。”
“那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逍遙法外?”
“你還沒有證據證明人家犯了罪,怎麼就說人家逍遙法外了?嘿嘿,斷案單憑感覺是不行的。”楊秋池拍了拍宋芸兒的手背,“不過,這匡彌的確有很大的犯罪嫌疑,我們要去查檢視。但要不動聲色,免得打草驚蛇。”
楊秋池關照了紅綾幾句,帶著宋芸兒、南宮雄等護衛出了院門。這裡是布政使內衙大院,又有夏萍的女護衛隊保護,沒問題的。
小黑狗蹦跳著追了幾步,紅綾打了個呼哨,小黑狗這才戀戀不捨回到了紅綾身邊。
靈堂設在內衙前面的大廳裡,楊秋池他們住在後花圓,要穿過寬闊的整個內衙,才能到前面的靈堂。
楊秋池踏著吱吱嘎嘎的白雪,沿著花圓小徑,漫步走去。上了一道長廊,只見欄杆上蓋著一層積雪,長廊外池塘邊的一樹梅花,被白雪點綴著,分外妖嬈,便拖長了聲音,搖頭晃腦吟頌唐朝王初的《望雪》:
銀花珠樹曉來看,
宿醉初醒一倍寒……。
已似王恭披鶴氅,
憑欄仍是玉欄干。
“爵爺好興致啊!”前面長廊處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雖然清脆悅耳,卻透著幾分俗媚。
楊秋池轉身望去,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站在長廊的拐角處,穿一件粉紅衣裙,披著一件銀灰色狐皮大氅,微笑著靠在欄杆上,懷裡抱著一個暖爐,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鬟。
想必是吳慈仁的小妾。楊秋池便微笑著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