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雞鴨囉囉的喚一聲,一個接一個的回來,再不擔心誰家偷嘴的逮住吃了,忙完這些事情划龍舟,做柿餅,蜜棗,把冬瓜,南瓜,蕈類,豆莢,黃花曬乾放在窖子裡,冬天拿出來吃,那數不盡的核桃,栗子,吃不完就趕去集市上賣,忙完了找些事情,好好的休整休整,清早睡到紅日三竿,起來梳洗梳洗,吃杯暖酒在肚裡,媳婦子煮好了黃橙橙的小米粘稀飯,就這鹹鴨蛋美美的又吃上兩大碗,在不擔心糧食不夠吃,在不擔心什麼歪官要來多收些羨餘,幾個要好的通家今日不是在你家坐上一天,就是在我家做一天,媳婦子在灶上忙活,一會拿點新酒出來,一會拿些瓜果小菜出來邊吃邊閒話,神仙般的日子哩。
冬日更不消說,滿山封雪,房屋垂下冰針,俺那是喜歡頑耍,穿了棉袍子,用手去把那冰針挨個挨個的弄將下來,掰下個一個和我哥兒頑耍,冷不丁的放一個去他衣服裡,俺哥驚的雞娃哇的叫哩,俺爹也跟著笑,叫俺哥兒也掰一個去俺衣服裡,只有俺娘要罵俺淘氣哩,俺爹就說小孩子隨他去,哪有不促狹的哩,況是個男孩子,俺娘也就不管了哩,晚上關了門,屋裡點了火,那管外面呼呼的風雪哩,那外面有個大地寺,每日夜晚要撞聲鍾,那聲音蕩在俺們村裡久的不會平靜,哪有甚夜晚打鳴的母雞,靜悄悄的,這一片山河大地被那白雪粉飾的像個玉徹的乾坤世界,通像是那司學的冰壺仙子中的玉瓶境地,到了年節那些童子成群的往別家討糖,棗兒,花生,自己做些醃魚,醃雞醃豬肉,拿出來再火上烤一烤,煮熟就吃,放煙花,上寺廟,貼春聯,年三十晚上大人都早早睡去,只有那孩童還再一個個守歲哩,大年初一一家人圍著必定要吃糰子,說這說著那蔣鑽天就哭了哩,金掌櫃道,老倌說的好好哭甚,這麼美好的日月說起就應該笑,你哭那喪做甚,蔣鑽天抹了一把臉道,好年頭是好年頭,可俺想到一家人吃湯圓,就想到俺哥兒哩,都到好日子過久了,就要出些妖孽哩,那日子沒過了沒幾年,俺們就因為交不出罰款,俺哥兒被拉去比了監,捱了幾板子,敲了幾下腿骨子,死在大獄了哩。
金掌櫃道,不是有廖冢宰坐鎮怎的還是這樣,蔣鑽天哭的鼻涕眼淚一起流出來,喝了口悶酒道,你當那廖冢宰是神仙不死哩,那廖冢宰到了年齡本該退下,又被皇帝強留到了八十九的年歲,伏唯,尙饗了哩,皇帝節衣縮食,易居草屋,不奏舞樂,為廖冢宰哀傷了十日,舉國哀悼,百姓哭成一片,華陽縣更是不一般,全國上下為廖冢宰哀悼三日,三日不能見葷腥,更不能殺生,咱老百姓都是自願的,無一人不服,廖冢宰死的時候正是寒冬臘月,你可見過那大雪紛飛的寒冬忽然熱的像三伏天一樣,廖冢宰入了功臣臺,受人煙火供奉,在華陽縣以前有他的塑像,高高大大的也是受人供奉,被那他在時候壓這的妖魔鬼怪推個乾淨,那像推了沒多久,全國各地不是旱災,就是水潦,還有那怕人的地動,那風把屋子直接掛到天上去,就這些足足整了一兩年,那群人就像扯了符咒的鬼怪一樣,從那以後,什麼魔鬼,貪鬼,奸臣,惑主的鬼全部出來危害百姓,廖冢宰他還有個小兒子本等是在朝廷為官,近些年來也被那群瘴氣弄下來當個京城的府尹,聽我京裡的老鄉說,廖冢宰的兒子與他爹為人一樣方正,只是還沒學到廖冢宰的老辣殺伐,所以弄的如此,背了個誆騙聖上的罪名,以前和廖冢宰的一大批人有那骨氣的,差不多被那批佞臣殺的七七八八,還有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選擇高老了,還有些被威逼或者利誘都投了當時掌權的個個黨派了,有了那魔鬼一樣的大員,依次就有了魔鬼下屬,魔鬼衙門,魔鬼禁子,魔鬼司閽,魔鬼商販,魔鬼和尚,魔鬼尼姑,魔鬼道姑,以至於魔鬼兆民,到最後乾坤顛倒,四時失序,甚怪異的事情都出來了。
那些米鋪的掌櫃聽了個個咋舌,都到這樣的官為甚不活他個一千歲,叫他死去幹甚,弄得我們做這些壞了心肝的事情,沒得他劉知縣我們怎會這樣,缺斤少兩倒是有的,萬萬做不出摻雜沙子的要命事情,那孫掌櫃把眾人的嘴捂住,叫不要讓蔣鑽天聽見了,蔣鑽天道,你捂住不捂住,我不知道哩,又不是沒買過你這缺德的米麵,下了鍋裡,那白沙子分不出來,吃了人牙齒咯嘣的響,那是人做的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