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安一口氣跑回打鐵鋪,回頭看沒人追來,鬆了口氣。他開啟門,看見房間裡站著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
“宜嘉!”他開心地大喊了一聲。
宋宜嘉飛撲到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放聲大哭。
倆人相擁許久,終於平靜下來。
“我來得不巧。”
倆人太過忘情,竟不知身後有人。
夏唐皇帝宋澤浩。
他穿著一身便裝,身邊沒有護衛簇擁。李季安掃了他一眼,發現他居然瘦了一大圈,臉色也有些憔悴。
宋宜嘉沒有打招呼,只冷冷道,“你來得倒是快。”
“欽天監周翼宇說你進城了,我便急急趕過來。見完這一面,我要去見鎮北大將軍譚德和草原十八部的使者,情報顯示……”
“你是皇帝,幹什麼何須和我一介平民彙報,去忙你的,走吧!”宋宜嘉打斷了他的話。
“唉,你我兄妹一場,多日不見,總該來看看的。周翼宇說,李季安對你有意,但他無父無母,師父也不在身邊,天地君親師,希望我這個君父可以說媒。若是你也願意,我當即賜婚。”
“願意!”
宋宜嘉的聲音清脆而響亮,震得宋澤浩的耳朵嗡嗡作響。他神情不變,笑道,“既是如此,朕回去就著禮部挑個黃道吉日,擺下酒席,讓你們大婚。宮中很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朕也湊湊熱鬧。”
“不必了。我們以天為媒,以地為憑,早已做了多日夫妻。陛下朝事繁多,無需為此等民間小事操勞。”宋宜嘉道,“若是陛下沒有別的事,我等告退。”
宋澤浩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好強笑道,“既是如此,是朕唐突了。你們不願見朕,朕也理解。你們想要一個全新的生活,朕也想要。想要這樣,那有些話一定要攤開了說。這次朕來,不帶任何隨從,就是這個意思。”
宋宜嘉冰冷的眼光柔和了一些。
“朕站不動了,冬天了,總是覺得很冷,朕可以坐在炭盆旁邊,烤著火說嗎?”
宋宜嘉望向李季安。
李季安點點頭。
宋澤浩自己拖了一根凳子,坐在火邊,示意二人也坐下,繼續道,“宜嘉,父王對你諸多不公,起因無非兩點,一是發現你我之事,怕影響我登基,更怕煌煌史冊、後世詬病;而是欽天監直言,你是天狼孤星,四克之身,我身體本就不好,諸多隱疾,這一點你是清楚的。所以想方設法把你往外推,發現我有所幹涉時便乾脆狠下心來,留了遺詔驅逐你、甚至剷除你。以前我不懂,現在當了父親才明白,為了兒子,尤其是在皇家,眾皇子被幽禁、鴆殺、甚至斬首的數不勝數,只為了給太子一個穩定的基業。雖說虎毒不食子,形勢所逼,不得不冷於猛虎。”他哀憐地看著宋宜嘉,“你是不公的,受了諸多委屈,朕一定會補償你。補償的第一步,就是給你一個溫暖的家。你們在南蠻的事我知道了,朕也反思了我們的過往。你我之間不是情愫,是兄妹之間的親暱更多些。當初血氣方剛、年少無知,面對出落的你越了紅線,犯下大錯。責任在朕,朕會去宗廟請罪,罰跪三天,並在祖宗發誓。富貴朕自會給你,但新家的關鍵在李季安,是否可以真的寬宥這些過往。”
李季安扭頭看了一眼宋宜嘉,她的臉上充滿了期待,也有怯懦和不安。“當然還是有些膈應,但最該珍惜的,是現在和將來。”
宋澤浩讚賞道,“這才是真心話。你要是說不在意她的過往,做兄長的肯定不願意妹妹嫁給一個口蜜腹劍的偽君子。”
“朕放心了,你們不要賜婚也好,但朕還是希望你們能請張燦師父來張羅一下婚事。朕也不出席你們的婚宴,就默默祝你們百年好合。大婚之後,你我就不要再見面。”
說完這些,宋澤浩突然咳嗽起來,很久才停下來。他強笑道,“朕有個心腹大患,就是鎮北大將軍譚德。此人城府頗深,經營北境多年,二十萬邊軍精銳大多歸心於他。他和草原有勾連,又暗中蒐羅荊王舊部。我登上皇位不久,天下動盪不安。北方草原騎兵南下,陷鎮遠關,越境百餘里;南方苗民叛亂,攻巴蜀之地;三弟、四弟與我同床異夢,籠絡重臣,結黨營私,朝中能用的忠臣不多,大將張玉麟、羅飛年邁,有退隱之意。我現在無力剷除譚德,但我查到,當年荊江大水,淹死你全家,就是此人和荊王勾結人為造成的。草原要和我罷兵,聯軍剿殺雪原人。朕的意思,要趁此機會掃蕩漠南,解除草原對我京都的威脅,順便試探譚德。為寬古羅的心,我想讓你和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