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夜已深,燭火搖曳,吳颯行漸漸有些睏意,視線逐漸模糊。不過她要守靈,不能就這樣睡著。
她對墨文博說道,“老四,我有點累了。你去倒杯茶來。”
墨文博點點頭,轉身去了。
在他剛剛轉身的瞬間,吳颯行已經入睡,軟軟倒下。
他沒有去扶。
不到一炷香,遠近各處監視的飛天劍宗弟子也相繼睡去,無人例外。
墨文博重新掠回邱靜墳前,拜了一拜,重新開挖。
沒人能容忍他這麼幹,包括吳颯行。
他也很為難,表情艱澀,但手上的活沒有停。
剛下過雨,泥土很溼潤,不多時,他已是一身泥濘。
棺槨重新露出一角。
他加快了速度,因為他不知道趙九州會不會親自來檢視。
趙九州確實要來,但弟子轉述了吳墨之間的對話後,他便安心地回去了。雨水已歇,但山上到處溼漉漉的,又是三更半夜,哪裡有臥室舒服。何況他也累了一天,提心吊膽,神經緊繃。
被子裡有美人,溫暖纏綿,體香撲鼻。他抱住她,沉沉睡去。
墨文博畫了個火摺子,藉著昏暗的火光,他再度仔細觀察邱靜的臉,並伸手仔細觸碰。確認面板反應和自己猜想一致之後,他掏出了懷裡的短刀,沿著皮肉連線的地方,咬牙劃下!
這就是他一定要迷暈吳颯行的原因。
吳颯行就是同意他再次開棺,也不會允許他開顱!這已經大大超過了一個女兒對破壞母親遺體的容忍程度。
他開啟邱靜的頭顱,將火摺子湊近一看,整個身子完全僵住了。
過了許久,火摺子燃盡,他才回過神來,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師姐,嘆了一口氣。
他的猜想是對的。
那怎麼告訴她?接下來,知道死因的她會有怎樣的選擇?將趙家夷為平地,還是將趙九州一劍穿心?然後下半輩子都揹著弒父的罪名和心結,鬱鬱而終?出家當尼姑?
墨文博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臟在砰砰狂跳。
要不自己先去殺了趙九州,再告訴她真相?
不行,那她就會有很多問題無法得知答案。
正當他出神的時候,一支尖銳的響箭劃破了寧靜的夜空,發出刺耳的呼嘯聲。
原來是巡邏的人發現了中毒的弟子,發出了預警。
蠟燭、火把陸續亮起;人的呼喊聲、腳步聲和狗叫聲混雜在一起,蜂擁而來。
墨文博苦笑不已,這下沒的選了。
他掏出一顆藥丸,塞到吳颯行嘴裡,並迅速遊走於四周,灑下一層藥粉,並往火堆裡扔進一個瓷瓶。
吳颯行悠悠轉醒,坐起身來,看到了一臉無奈的墨文博,和被刨得亂七八糟的墳墓。
“莫老四!你在幹什麼?”
要不是墨文博是她師弟,只怕這一劍已經刺過來了。
“你信我嗎,師姐?”
“信。”
“那你先別生氣,等會趙九州就趕過來了。有些話,當他的面說比較好。”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是。伯母不是病亡,是毒殺!”
吳颯行要跑去看,被墨文博拉住了。
“要有心理準備,還是等趙九州來一起看!”
吳颯行雖然不理解,但莫老四和大師兄一直是她信賴的人,於是她第一次聽了莫老四的話。
趙九州聽到響箭的瞬間就彈射而起,抄起寶劍破窗而出,反應之敏捷完全不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像極了嫖娼被抓、正奪路而逃的壯年小夥。
“怎麼回事?”他問匆匆趕來的趙無極。
趙無極見他衣衫不整,一邊讓弟子速速送一套衣服過來,一邊解釋道,“巡山的弟子,發現了監視墓園的弟子中毒倒地。還沒死。”
趙無極頓感不妙。
“你去宗祠,把所有劍宗境的人盡數調來,包括叔伯輩的。你親自啟動劍陣,相機行事。此二人,不能留了。”
“是。”
趙九州朝著墓園飛奔而去。
他的身法很快,不久就來到邱靜的墓前。
看著重新被刨開的墳墓,趙九州又憤怒又心驚。他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問問你怎麼回事。”墨文博冷笑道。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