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一片漆黑的海,潮溼而寒冷。李季安在海水裡苦苦掙扎,有一條碩大的魚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他吞下。
李季安猛然睜開雙眼。
他已經多次做過這個夢,雖然夢境依舊逼真,但在夢裡他就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夢。只要是海,那就一定是夢。
他頭痛不已,嘴唇乾裂,嗓子裡好像有一團火。他小心翼翼地環視周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他緩緩運轉元氣,有些許阻塞,但各大穴位沒有被封閉,證明沒人動過手腳。四周摸了摸,短刀在懷、橫刀在手,更加印證了這一點。他安下心來,元氣運轉一周天之後,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一個常年修行的人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這是體虛的典型表現。
為什麼會這樣?
他撐住床沿,一步一步挪向門外。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
墨文博和張沛山正躺在竹椅上,身上纏著厚厚的白布,血跡斑斑。他們聽到動靜,轉頭望向李季安。
“小師弟,醒了?”墨文博笑著打招呼。
“醒了。”
“還好嗎?”
“還好。”
“過來坐。”
李季安依言坐下,發現張沛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五師兄。”
張沛山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和李季安打的交道不多,沒想到會這麼稱呼自己。
“小,小師弟。”
“嗯。”
三人相顧無言。
墨文博乾脆閉目養神。
“我們在哪裡?”李季安打破了沉默。
“老六家裡。”
“老六?”
“你六師兄,豬肉陳。”墨文博回答道。
“豬肉陳?賣豬肉?”
“是。”
賣肉的一般都兼宰殺,所以李季安試探著問道,“屠夫?”
“是。叫陳榮。”
李季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張沛山,屠龍尊者。
張沛山被他看得有些彆扭,轉頭看別處。
“他人呢?”
“殺豬去了。”
李季安輕輕喘了口氣,問道,“大師兄呢?”
“不知道。”
李季安點點頭,費力起身回屋。過了一小會,抱著橫刀走了。
墨文博喊道,“小師弟,你要去哪裡?”
“樓蘭寺。”
自己還活著,說明王道林一定去了那裡。
“你等等我們呀,傷好了一起去。”墨張沒有九葉青蓮,也沒有歸元珠,嚴重的傷勢很難癒合。
“我沒有傷,先去偵查,等你們來了,再慢慢動手。”
“你怎麼沒有傷?都睡了七八天了。”
李季安心裡一緊。七八天會發生很多事情,尤其是不好的事情。
“你不見見老六?”
李季安苦笑一聲,沒有回答。各位師兄對他不錯,但自己就像個掃把星似的,身邊的人個個倒黴,甚至死亡,比如吳颯行。
這樣子的話,見了還不如不見。
他的腳步發虛,踉踉蹌蹌地出去了。
“你怎麼不攔一下?”張沛山抱怨道。
“用嘴攔,攔得住嗎?”
“要不要去找陳榮?”
墨文博沒好氣地說道,“要去你自己去。老子刀口疼。”
張沛山知道他是怕陳榮的老婆,也不點破,因為他自己也怕。陳榮當然更怕。救濟這三個奄奄一息的師兄弟,都是揹著老婆乾的。被發現之後,直接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陳榮的豬肉鋪子叫陳記,生熟兩賣,價格低,分量足。雖然買得起肉的人不多,但他鋪子裡的生意還可以。他老婆錢氏長得很一般,大概是油水足的原因,比一般的女人要胖一些,在鋪子裡打下手,主要是賣酒。
陳榮在細心地剔肉。他的手法很好,剔好的骨頭上面一點肉絲都沒有,白生生的,比狗啃的還乾淨。
“豬肉榮,昨天累死累活一整天,刨除買豬和夥計的錢,怎麼才掙了幾吊錢?”錢氏問道。
“買肉的人不多,都是買骨頭,本就賺不到錢。加上現在糧食貴了,吃飯也要錢的。”陳榮嘴上說著話,手上的活卻沒有停。
“奇了怪,為什麼買骨頭不買肉呢?”錢氏無聊地望著門外。
“骨頭便宜啊,熬一大鍋湯,夠全家熱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