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弘的說法,定空的法相破裂、道心受損,加上輪迴珠的傷害,可能已經暈倒在地。回過神的法嚴和正弘絲毫不敢耽擱,急急忙忙折返檢視。
遠遠看到定空已經端坐在路旁,雙手合十,雙目緊閉,正在運功療傷,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定空?”正弘嘗試著叫了一聲。
法嚴伸手製止了他,“不要打擾。萬一分了神,導致走火入魔就麻煩了。讓他安心療傷,我們一邊給這些僧兵超度,一邊給他護法。”
正弘看著遍地屍體,覺得這話才是正理,便安心地去收殮屍身。兩人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法嚴往生咒都念了好幾遍了,升起一堆大火焚燒屍體,定空依舊在原地打坐,一動不動。
正弘低聲問道,“戒律,不太對吧,是不是元氣在哪裡走岔了,需要我們拉一把?”
法嚴也覺得有些蹊蹺,抽了根柴火來到定空身前,低聲叫喚道,“定空?定空?”
定空沒有任何反應。
忽明忽暗的火光讓法嚴心裡生出一絲警惕。他伸出右手,緩緩放在定空頭頂,準備渡入一些元氣檢視他是否有內傷。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即便摸到鋒利的刀刃也不會被割破手掌。
這溫柔得像情侶之間的撫摸,直接摸掉定空的禿頭。
定空的腦袋咕嚕嚕滾到正弘腳邊,突然睜眼望向他,眼神絕望而憤怒。正弘被嚇得魂飛魄散,轉頭又看見那沒有腦袋的脖子,忍不住嘩啦啦嘔吐起來。
“李季安!”法嚴憤怒的吼聲如同被困籠中的雄獅,在林間迴盪。
李季安其實也沒有跑多久,在他確認背後暫時沒有追兵之後,立刻停下來檢視雲宗玥的傷勢。
雲宗玥的胸口,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赫然在目,那是被鈍器擊穿的痕跡,胸骨已經完全粉碎,鮮血早已凝固,只留下一片駭人的暗紅。李季安的手微微顫抖著,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衣襟,每一下動作都像是在心上割了一刀。他探過鼻息,微弱得幾乎不可察覺,就像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他穩定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鼻息他早就探過了,又忍不住再探一遍,還有,但就像驚濤駭浪中的螢火蟲,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吞噬。他強行忍住心中的驚恐和悲傷,掏出張寶靈送的藥水,灌了一點點進去,替她止痛;然後扣住雲宗玥左右兩邊的脈門,緩緩催動了歸元珠。
歸元珠是他身上最寶貴的法寶之一,蘊含著無盡的元氣與生命力。他小心翼翼地將元氣一絲絲注入雲宗玥的體內,生怕一不小心就吹散了她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同時,濃郁的青氣從他身上散發,逐漸包裹住雲宗玥的身體,和歸元珠一起修復雲宗玥的胸口。
月亮逐漸升起,照耀著李季安越發蒼白的臉龐。靈蘊的確認主,但李季安對歸元珠的瞭解不深,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她起死回生。這次靈蘊沒有反抗李季安的驅使,但海量的元氣輸入,也只是讓雲宗玥的傷口看起來沒有那麼糟糕。
降魔杵把她的心臟完全打碎,就像一團棉絮,從傷口不停湧出;全身的血液停止流動,元氣也不再運轉。
李季安很難得出那個可怕的結論,即便他的醫術師從張寶靈。隨著時間的流逝,歸元珠和九葉青蓮輸入她的體內,也已經沒有半分反應。他甚至想過去催動冰魄和輪迴珠,也是徒勞無功。
夜幕如墨,沉重地壓在心頭,讓空氣都變得沉重而窒息。
雲宗玥,他的妻子,那個曾經用笑容照亮他世界的女子,此刻靜靜地躺在那裡,面容蒼白如紙,沒有一絲生氣。她的眼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落,彷彿再也無法承載生命的重量。李季安的心被撕裂成無數碎片,痛得他幾乎要昏厥過去。他輕輕地伏下身子,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就像無數次她在寒夜中依偎在他懷裡一樣。但這一次,無論他如何努力,無論他如何祈求上蒼的憐憫,她都沒有再給予他任何回應。無論他如何努力,她的身體都如同一塊冰冷的石頭,沒有絲毫回應。
他不甘心,不甘心命運如此殘忍地將他們生生分離。他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聲音沙啞而絕望,但回應他的只有死寂。
他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成了一尊悲傷的雕像。他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和不甘,但這一切都無法改變事實。他的妻子真的離他而去了,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他試圖去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但每一次嘗試都像是在心上劃下一道更深的傷口。
沒有一句道別的離別,最是傷人。他的心中充滿了悔恨與自責,他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