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王還不知道自己看似完美的安排其實形成了一種尷尬的局面,雲李對峙斷流,吳墨對峙沐黎。由於毒蠱娘和撼山嶽的先後重傷,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往對方傾斜。放出的信鴿頭部被染紅,代表主將遇襲。從後方依次傳來的告急訊號,讓蠻王本就凝重的臉顯得更加陰沉。
當下的最優解當然是將手中兵馬交斷魂指揮,蠻王立刻回身救援。只要斷流和沐黎能撐得久一些,他的加入能立刻扭轉局勢。問題在於,斷魂心思深沉,投靠自己也是不得已,可靠嗎?這兩萬三千人,是蠻軍中最為精銳的部隊,後續的撼山嶽部不久便會到達,也要劃歸斷魂指揮。一旦斷魂生出其他的心思,把這三萬三千人帶入絕境,後面的仗會很難打。
那換個思路讓斷魂去可不可以?一來是斷魂的修為不足以立刻碾壓對面,二是他會不會故意拖延時間,作壁上觀?李季安一旦得手,會不留餘地、迅速清除四將,自己就是光桿司令,只怕戰爭中後期會一敗再敗。
面對左右為難的困局,蠻王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拖是不能拖的,再拖要出大事。
要不退兵?先退回邊境線附近穩下來,解了四大將眼前的危局也不是不行。他起身剛要叫傳令兵進帳,又覺得不妥。陣型已經在鐵南關展開,一箭未發就倉促退兵,影響士氣不說,會不會被守軍出關追趕?
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又坐了回去,高大魁梧的身軀有些萎靡。
睡得正香的食鐵獸突然睜開了眼睛,蹲坐起來。
難道李季安已經得手?蠻王緊張起來。他倒是不怕李季安偷襲,最害怕撼山嶽等人盡數喪命,那可真是未戰先敗。
帳門口多了一個人,陰惻惻地望著他。
斷魂看著蠻王緊握的雙拳,低聲解釋道,“大王,他就是陳曦陽。”
“何事?快說。我有軍機要務,多說一句廢話,我把你的頭擰下來!”
蠻王很煩躁,說話自然不客氣。
“大王,右賢王命我南下,相機助您一臂之力。我到南境已經好幾日了,大概和李季安同時到達,一直在暗中觀察局勢。說句不好聽的,您麾下四大將岌岌可危,若是都折了,那可是大王難以承受的損失啊。”
“有屁快放!”蠻王猛地站了起來。
“舍一保三!”
“什麼意思?”蠻王的聲音充斥了憤怒和不解,震得陳曦陽耳朵嗡嗡響。
“有李季安在,撼山嶽是活不成的,不要牽扯劍客斷流即可。我和斷魂趕往沐黎中軍,以三打二本就佔優,墨文博又是草包一個;至於吳颯行,我和斷魂一一放對都穩壓一頭,到時候既能救下沐黎,也至少能斬殺吳墨當中的一人。這樣一來,沐黎、斷流、毒蠱娘都保住了,大王的中軍也可安然無恙,繼續作戰。大王繼續攻下鐵南關,穩住陣腳,大家抱團之後,李季安就不會再有機會,我們也可找機會反殺。”
“你要什麼?”
“右賢王一心復國。若是有機會,想和大王合作。夏唐已經亂了,我們南北協同,即便不打仗也不能讓他隨意裁軍。時間一久,拖也拖垮它。大家彼此給個機會,我這次出手,就當給大王一個禮物,如何?”
蠻王看了一眼斷魂,斷魂微微頷首。
“好!”
陳曦陽滿意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斷魂也隨之跟上。
蠻王的心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張。陳曦陽和右賢王是什麼貨色,沐黎已經和自己交了底。與狼共舞,保不齊屍骨無存。不過眼下的局面,即便地位和境界都超然的他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他親自來到最前線,準備攻城。
陳曦陽對李季安有很深的瞭解,所以對李季安和斷流的戰局有了準確的判斷。隨著時間的流逝,李季安的呼吸越來越平緩,胸口發出咔咔的脆響,傷勢正快速癒合。
斷流決定不等了,準備搶攻。與其讓撼山嶽束縛自己的手腳,還不如在最短時間內除掉李季安。一是撼山嶽的傷勢過重,再拖下去,黃花菜都拖涼了;二是李季安恢復速度過於逆天,再僵持下去,自己未必有機會。
雲宗玥會不會趁機偷襲撼山嶽,那就只好隨她了。
他的長劍看上去為青銅所鑄,整個劍身略顯黯淡,有淡綠色的銅鏽覆蓋劍身,劍刃也不甚鋒利。隨著他全力注入元氣,劍尖輕顫,好似嗚咽之聲。劍身的綠色銅鏽逐漸變黑,然後迅速染黑了整把長劍。
李季安看著漆黑如墨的劍身,就知道這是一場難打的戰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