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李二人目送吳颯行離開。
等吳颯行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雲宗玥才心疼地捧著他的臉,幫他吹了吹。
李季安埋怨道,“你老公被人打成這樣,你也不替我出頭。”
雲宗玥拍了拍他開始紅腫的臉頰,嗤嗤笑道,“活該。要是下次也支開我的話,我賞你十幾耳光。”
“行吧。這次南蠻北上,一打五我肯定活不了,還有一隻食鐵獸。這次呀,你想跑都跑不掉。”
“我不會跑的。關鍵是,我們怎麼退敵?”
“你想多了。”李季安嘆息道,“這不是我們能做成的事情。師兄一定會啟用張玉麟,知不知道這位老將願不願意奉召。”
“我聽說了,朝廷已經連下數道明詔。張玉麟已經出任鎮南大將軍,兼嶺南道、黔中道行軍大總管,節制劍南道諸軍事,總領南境軍政要務。”
李季安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雲宗玥看他臉色不對,連忙問道。
“大師兄啊,不見羅飛之事嗎?用人不疑是應該的,但從朝廷的角度出發,要有節制此類大將的手段。要是張玉麟這次也藉機反了,夏唐,從此就不復存在了。”
“不會的。”雲宗玥安慰道,“張玉麟是個老將,對朝廷可是忠心耿耿。一把年紀了,造反幹什麼?”
“羅飛沒有比他年輕多少,謀反的時候還高喊清君側呢。”
雲宗玥並不贊同他的話,但也沒法反駁。
“那現在怎麼辦?”
“先退了蠻兵再說吧。就是張玉麟要反,也不是你我當管、能管的事情。”李季安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吧,現在就去張玉麟府衙。”
雲宗玥關切地問道,“不洗個澡、換身衣服嗎?”
“來不及了。我們走吧。”
大概是斥侯的習慣,當前李季安只想把自己刺探到的第一手情報儘快告知張玉麟,讓他有應敵的準備。
進入夏唐,官道就好走得多。李季安套好馬車,沿路直奔張玉麟帥府。
張玉麟是一員名副其實的老將。年逾六旬,鬍子花白,但身體依然健朗。他從隴右道卸任後並沒有正真地歸隱,不斷給杜遠山和舊部將領寫信,居中調和並出謀劃策,杜遠山守住隴右道,他居功至偉。
他正坐在案臺前,仔細地閱讀幾封從京都發來的信件。羅飛敗了,身死京都北門;隴右道保住了,邱豪已經退兵,縮回漠北草原;劉駿升領兵入河東道,拱衛京都側翼;楊雄總覽京都諸衛,護衛京都;楊宇軒、韓明軒、王衛本三省宰相入駐皇宮當值,混亂的朝局正在逐漸穩定下來。
按帝師王道林的命令,各路援軍加快腳步,日夜兼程支援嶺南道。自己手上已經握住了最先開拔的兩支精銳部隊,可以考慮將帥府南移,自己直接指揮前線作戰。
他放下手中信件,皺起眉頭。
他無暇傷感羅飛的死,但有三件事讓他心神不寧。一是他手上沒有可堪大用的將領。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羅飛手上有十三太保,人人都能獨當一面,三十餘位偏將也算驍勇,這是羅飛二十五萬大軍的核心。可張玉麟自己沒有啊。兩支守備軍的主將他都見過了,論帶兵的水準,在隴右大概只能當個小小校尉。
第二,王道林去了哪裡?王道林是朝廷的壓艙石,只要有他在,朝廷再亂也能穩定下來。可京都保衛戰之後,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王道林不在,朝廷居然無人過問,他總覺得不對勁。
第三,他沒有正規的情報系統。他手裡沒有像樣的斥侯,向朝廷申請調欽天監和不良人支援的奏疏已經回覆批准,但人還沒有到。所以,大戰在即,身為主帥的他對南蠻大軍居然一無所知,這仗還沒打就準備輸的嗎?邊境線上有幾個暗樁,叫來一問,都是欽天監用來監視進出的修行者的眼線,對南蠻知道的也不多。
他嘆了口氣,素聞南境守備軍疏於訓練,戰備廢弛,缺乏對敵作戰經驗,卻也沒想到連個像樣的敵情都搞不到。
他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踱步,心煩意亂。
“大將軍,何故心煩?”
張玉麟被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一個臉生的書吏。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出去吧,我沒叫人,誰都別進來。”
書吏倒也懂事,出門大聲道,“將軍有令,誰都不許進來,聽到了沒有?”
“是。”門外守衛齊聲應答。
書吏滿意地笑了,居然又走了回來,順手帶上了門。
張玉麟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