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聽到言鏗修說要借三房的勢,心裡又開始擔憂起來:“三房剛跟我們鬧開了,不知道龔府那邊會不會給個面子。”
言鏗修心想也是,依照劉氏的脾性,指不定現在恨毒了他們呢,不在龔府那邊說他們二房的壞話就不錯了,指望著劉氏去求龔家,著實有點困難。而且現在反過來去讓劉氏說情,免不了要被她看輕。被一個婦道人家看輕,這言鏗修是不願意的,但是這話他現在不好跟陳氏說明,說了的話,陳氏肯定又要鬧一鬧,說他只顧面子不顧全家死活。
言鏗修沉吟道:“先約見包媒婆。至於耿府那邊是怎麼個反應,見招拆招吧。劉氏,劉氏那邊你去先探探她的態度,耿府的事也不必瞞著,利害跟她說清楚。若是劉氏願意在龔府那邊幫腔,梓嬙出嫁,我們可以多多給她添妝,畢竟三房這幾年也不是很富裕,我想劉氏看在陪送的份上,也不會一口回絕;至於龔府,龔府也不是傻子,今日壽宴龔府也出席,來人是三房的,回去自然會闔府商量。龔府背後是皇子,對於耿府的事,自然比我們敏感。他家和我們家也是姻親,也不會坐視不管。”
陳氏聽著言鏗修的分析,慌亂的心漸漸安穩下來,心中也有了方向和初步計劃,正想和言鏗修再合計合計說辭,外頭候著服侍的丫鬟出聲通傳,說老爺子叫言鏗修和陳氏過去說話。
言鏗修和陳氏雙雙覺得奇怪,老爺子很少會主動找他們夫妻一起說話去:“老太爺有沒有說是為了什麼事?”
來請的是言仲正院子裡的跑腿小廝,平時是跟著言月山的,年紀雖小,但說話頗為沉穩:“回稟老爺,老太爺沒說,只說有要事請老爺太太儘快過去。”
言鏗修看看陳氏,陳氏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夫妻兩個不敢懈怠,立馬就動身去了言仲正處。
到了言仲正院子,言仲正正拿著花剪修剪盆栽,劉氏則捧著一個藤編的籃子在一邊接著言仲正剪下的花枝。
言鏗修夫妻兩個不明所以,上前請安:“爹,怎麼不讓人把花木搬到溫房裡去修剪,這天寒地凍的,你再得了風寒,那可就不好了。”
言仲正看了一眼言鏗修,不做聲,自顧自地侍弄著花木。夫妻兩個見言仲正態度不明,也就默契地不再多話,而是默默地立侍一側等候。
良久,言仲正才撂下手裡的花剪,輕咳了一聲:“進裡屋說話吧!”
於是言鏗修、陳氏還有劉氏都跟在言仲正身後進了屋。一進屋子,眾人剛剛坐定,就有言月山帶著小廝進來奉茶。
言仲正進入冬日以來,身體一直不大爽利,上次被陳氏氣病後,休養了很久才緩過勁。陳氏衝撞長輩,放在別的人家,早就以忤逆的罪名休棄出門了。可是言仲正沒有逼兒子休妻,甚至沒有苛責陳氏一句。
這十幾年,他雖然不管事,但是他心不盲,眼不瞎,府裡的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出塵庵梓婋的情況,二房壓制三房,梓娀的婚事,梓昭的不爭氣,單氏的心思等,他都一清二楚。不過他都沒有出手干預,不是他心狠無情,而是他所求的,是梓婋在出塵庵好好度過一生,是言府內剩下的兩房能和平相處,是幾個孫輩都能太平無事。
言氏,江北巨賈,財富滔天,在世人眼中,就是一個巨大的、香噴噴的白麵饅頭,有心之人,都想上來啃一口。同行如是,朝廷亦如是。十三年前,大兒子的死,換得了言氏這麼長時間的安定,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錢不是萬能的,權才是。
十三年前,言氏在言欽修手中穩健發展,財富累積更上一層樓。鉅額的財富,也帶來了可怕的危險——朝廷裡有人看中的言氏的財力,多次派人接觸拉攏。言欽修不願賭上一族的命運投靠那人,一直和對方拖延周旋,直到對方沒了耐心。於是才中舉還未正式步入官場的言欽修死了,赤裸裸的威脅直接擺到了檯面上,言仲正和言欽修知道真相,卻沒有這個實力去跟那個人要一個說法,討一個公道,為保言氏,只得對外公佈言錚修是生病而亡。
言仲正和言欽修還未商量部署好應對策略,言鏗修卻暗中出手了。言鏗修本身就存了和大哥爭的心思,加上王素笛的事,嫉妒和不甘聚集到極點的言鏗修和那人的代言人接上了頭。在代言人的誘導和勸說下,一場侵吞公賬的陰謀拉開了序幕。言仲正和言欽修在賬面出現異常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深究下去,得知是言鏗修的手筆,父子兩個心痛的同時,也決定背水一戰,抗爭一把。
言仲正和言欽修順水推舟,暗地裡主動配合言鏗修的計劃,將那筆“被侵吞的銀子”坐實,折損了言氏當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