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先同年紀大了,若不是沒辦法,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自相殘殺,何況大孫子這麼小。但是阿聘實在過於出格,有這麼一個母親在,大孫子恐怕不得好好成人。不過到底還是照顧大孫子的面子,讓沈娉婷過了中秋再去庵裡,可沈娉婷怎麼願意?丈夫在兒子出生第一年就去世了,熬了這麼多年,兒子長這麼大了,她也在莊裡掌了大權,大權在握的感覺真的太爽了,爽到她一度將整個莊子都當作了自己的私產,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洛山拒絕了她的求歡,卻對她派過去的細草照單全收,這對她不亞於對著她的臉在扇她嘴巴子,這等侮辱她何曾受過。她在絕策位置太久了,這種侮辱讓她如何咽得下去?
她想徹底掌握岑家,想要報復洛山,就得先把最老的一個除掉,於是細草派出去了,去將洛山拉到泥汙裡;又買了江湖殺手,去解決遊歷四方的洛川,故意留下和洛山有關的線索,讓兩兄弟兩敗俱傷,以此減少岑家的合法繼承人;又利用她掌控中饋的便利,在岑先同的飲食裡,隔兩三天就下小劑量的毒藥,想慢慢腐蝕掉岑先同的健康。這樣一來,洛川死了,洛山徹底打壓,岑先同又死了,整個岑家,合法合理的掌家人還能有誰呢?就只能是她的兒子小煜了,到時候以小煜年幼,整個岑家還不是在她的手裡,再拉拔洛山一把,給足了恩惠,還愁洛山不是自己的掌中物?到時候讓洛山知道侮辱自己的代價,讓他悔不當初!
算盤是打的好的,岑先同也臥床人事不知了,雖然刺殺洛川失敗了,但張青松護犢子的性格,回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得和洛山斗個你死我活啊。
誰知道計劃好好的,就插進來一個王婋,打亂了她全盤計劃,接著細草又懷孕了,還違背自己的意願不肯對岑先同下最後一擊。
一步打亂,步步走錯。沒有辦法,只能先下手結果了細草,誰知道她還沒來得及下手,細草自己投井了,岑二襲擊了洛山,拖延了救護細草的時間。此時她才知道,她的一些動作行動,都在岑先同的掌握之中,岑先同比她狠多了。如今岑先同要送她去尼姑庵,她怎麼甘願,去了這輩子就完了。
本來今日就是送她去的日子,她在自己院子裡鬧了一通,下人們不敢對以死相逼的她怎麼樣,就讓她手持剪刀給衝到了岑先同這裡。
“我要見老爺,讓我見老爺!”大少奶奶衣裳凌亂,釵環全無,披頭散髮。
“阿娉,你瘋了!”老夫人皺著眉看著這個把家裡攪的天翻地覆的女人,眼裡嘴裡沒了任何的憐惜。
阿娉剪刀尖抵著脖子,已經沁出了血,她大笑:“我瘋了?哈哈,你們才瘋了!我沒有瘋,讓我見岑先同,我要見他!!”
洛川好言勸道:“大嫂,你為小煜留點體面吧!大哥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你!”
沈娉婷此時根本沒有心情聽他們的廢話,她知道現在的要是考慮到早逝的丈夫和兒子,那她就沒有未來了,她沒有未來,小煜的未來又從何談起?她只要求見岑先同,只有見到岑先同才有機會留下來。
“大少奶奶,你歇歇吧,老爺服了藥,已經睡下了!”岑二好言相勸,“他現下是見不了你的!”
沈娉婷道:“那就把他叫醒,今天哪怕我死在這裡,我死之前也得見到他!”
老夫人皺眉說:“阿娉,你不要胡鬧了,去庵裡念念佛,心緒平靜了,自然會讓你回來,你是岑家的大少奶奶,這點不會變!”
沈娉婷悽苦的道:“尼姑庵,我進去了還能再出來嗎?別誆我了,我情願死了,都不要進去!你讓我見一見岑先同,我說幾句話,說完若還要逼我走,那我也無話可說!”
說完就大喊起來:“岑先同,你出來!岑家的臉面,岑家的體面,你要還是不要,有些話早晚得說清楚,非要我在這裡當個說書先生嗎?”
“還不快給我拖下去!你們死絕了嗎?”二少奶奶在知道一部分真相後,對這個大嫂深惡痛絕,當即對四周的下人喝道。
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就擼著袖子要上前,沈娉婷舞著剪刀,快狠準的一紮,一個婆子捂著手背就連連後退,鮮紅的血從婆子的指間滑落,滴進塵土裡,瞬間就被湮滅殆盡。
沈娉婷在眾人的驚喝聲中仰天大笑,狀如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