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黴!上個茅房,還被嚇了一跳!”隨著斷嗔罵罵咧咧遠去的聲音,三個人都重重的嘆了口氣。
走到東北角門的不遠處,斷俗隱隱約約瞧見一個人影在門邊晃動。她的心又一緊:“難道真把我賣了?”還沒等斷俗採取行動,就聽見斷緣輕喊道:“淨懷師叔!”人影聽到聲音,就急急地趕過來。斷俗偷偷地將鐵釘對準斷念的後背心。不過她沒有急著下手,到這個時刻,她,還想賭一把,手中的籌碼是與斷念她們十幾年的感情,而資本則是自己的全部!
人影越來越近。斷俗的手也抖得厲害,那枚鐵釘在此刻在暗夜中竟閃著異樣的藍光,詭異的令人窒息,似乎他極想扎進肉體中,一嘗那溫熱的、帶腥味的紅色液體。
“你們終於來了!”淨懷欣喜的聲音,稍微緩解了斷俗緊張的心情。淨空一把拉過斷俗,向角門走去,斷俗急忙將另一隻握有鐵釘的手縮到袖中。
“鑰匙呢?”淨空在門邊停下,問道。
“在這兒!”斷念將手伸出。淨懷接過收好,又從門欄邊拿出一隻小包袱,遞給斷俗,急切地道:“你們快走吧!這裡頭的東西夠你們逃命了!包袱裡還有一封信,待脫險了,再讀信!”淨懷竹筒倒豆子的話語,讓三人插不上嘴。
斷念道:“怎麼,師叔,我和妹妹也要離開?”
淨懷十分著急:“傻子,這般好機會不走麼?待在這兒,是沒有未來的!”
斷俗道:“師叔說的不錯。妹妹,跟我一起走吧!你們呆在這兒,只有受氣吃苦。況且,剛才還遇到了斷嗔,明天她們發現我逃了,必定會懷疑到你們身上,到時候拔出蘿蔔帶出泥,什麼都完了!走吧!”
斷俗的話打動了姐妹倆,不等她們表態,斷俗對著淨懷跪了下來,充滿感激地道:“多謝師叔救命之恩,永世不忘。他日若有機會,我必定十倍報答!”
淨懷拉起斷俗說道:“報答不報答,不必多說。只要你日後能做到我寫於信中之事,就是最大的報恩了!”邊說還邊拍了拍斷俗手中的小包袱。
長夜無界。山林無聲。三個輕捷的身影從角門躥出,沒入月龍山的樹林之中......
淨懷站在門內,望著消失在暗夜中的三個人,輕輕念道:“阿彌陀佛!從此,你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月龍山的黎明總是很久,太陽的金光總是要經過長時間的努力才能射進森林深處。天邊的雲,被紅日烘得通紅,像被人咬破的美人的唇。出塵庵還在睡夢中,寧靜古樸,一如往常。鳥撲稜著翅在屋頂嬉戲。植物葉子上的露珠時不時的墜落,在朦朧中偶爾會折射出一絲光亮。空氣中似乎透著一股香甜,深吸一口,啊!沁人心脾。好一幅深山古寺圖!
“啊——!快來人啊!”一聲十分突兀的尖叫打破了這寧靜的一刻,驚飛了鳥,嚇哭了葉,連香甜的空氣似乎也變味了。
“出了什麼事?”淨空被那聲尖叫驚醒,她披著衣服就出了禪房。幾盞紅燈籠迅速地飄向她,她驚奇地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帶頭的人,不由怒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竟慌成這樣?看你還有大師姐的樣子嗎?”
斷逸因為著急,結結巴巴地道:“師父,師父,大事不好,好,斷俗,斷俗,她......”
淨空兩眼放光,聲音裡滿是遮掩不了的喜悅:“怎麼,她,她尋短見了,死了?”
“不,不是,是,是......”斷逸一時氣急,竟說不出一句整話,一會兒“不是”,一會又“是”將淨空搞糊塗了。
斷惡見斷逸嘀咕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就上前插嘴道:‘師父,斷俗逃了,另外,斷念斷緣也不見了!”
“什麼?”這訊息對淨空來說,無疑是平地驚雷,她只覺得胸口被重重的捶了一下,便兩眼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眾人急忙去扶持,場面混亂至極。
“師父!”“怎麼辦啊?”“去叫郎中!”“抬進去!”
關鍵時候,斷逸這個大師姐完全沒了主意,殺斷俗滅口,雖不是她的主意,但斷俗的出逃肯定是與這有關的,要不是得到訊息,斷俗是不會一夜就沒了蹤影的。如果師父為了能向言府交代,焉知師父不會把這責任推到她的頭上?斷逸慌了,看著倒下去的師父,她沒有扶一把,亦沒有喊一聲,心中頓起一個惡毒的想法:索性死了!你死了,什麼都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