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笑容一滯,繼而又明白了什麼:“瞧我今日都被氣糊塗了。軼兒如今大了,領著差事,自然以差事為重。”
楚軼笑道:“舅母,你就當我還是小時候在你身邊的玩鬧,不要太拘謹了。你要是這麼客氣,我就不來了。”
龔大太太被楚軼的話哄得開心非常,牽著楚軼的手不放道:“好好好。是舅母狹隘了。你母妃可好?”
楚軼道:“母妃一切安好,就是記掛著你們。可惜不得出宮省親。”
龔大太太嘆口氣道:“唉,也不知道什麼年月還能見一見。你母妃進宮的時候,我才生了老二,如今都過了近二十年了,攏共才見了六面。這長時間不見面,也不知道我妹子是胖了還是瘦了。我......”龔大太太頓時傷感起來。
前面說過龔家有一個嫡長女進宮當了妃子。這個嫡長女名龔雪年,出生那年,正是瑞雪豐年的好時節,故而龔家族長起了這個好名字。長成後,因姿顏姝麗,才情卓絕,選拔進了宮當了女官。後因緣際會被天子看中,一躍成為才人。生下皇子後,又進封為賢嬪。這幾年雖然年紀大了,聖寵稍減,但到底是有皇子的人,而且她善於左右逢源,和宮內眾人都和諧相處,年紀上來後,反而更上一層樓,前年被晉為賢妃,屬眾妃之首。龔家沾著這皇親國戚的光,雖然不是皇商了,但到底榮光非凡,不是一般人家可比。
龔大太太嫁進龔府時,龔雪年還未進宮,還是個小姑娘,姑嫂二人相處不錯。龔大太太是家中獨女,孃家一水兒的哥哥,見到這麼小的小姑子,當即歡喜的不行。婚後,龔大太太是真心拿這個小姑子又當妹妹又當女兒的。當初龔雪年選拔成功後,龔大太太還比較出格地抱著小姑子痛哭了一場。但是她也明白,進宮是為了家族的榮耀,龔家的皇商之名已經沒有了,若是再沒有強大的助力,龔家遲早衰敗湮滅。
進宮的前幾年,龔家一直往大內使銀子,就怕龔雪年過得不好,但銀子使得再多,架不住宮規森嚴,到底還是見不到面。等龔雪年生下皇子,龔家人才有資格遞牌子進宮探望。但是才探兩次,聖上就遷都去了北平。龔家根基在應天,就沒有舉族搬遷,只遷了一部分跟隨了去。
至此龔大太太也就只有龔雪年過生辰才能有可能見上一面了。後來龔大太太年紀也大了,支撐不住長途跋涉,算算也有四五年沒見到了。如今見到龔雪年的兒子,自然是又哭又笑,情緒激動。
楚軼見龔大太太傷感,就安撫道:“是軼兒的不是,徒惹舅母傷心了。”
龔大太太捏著帕子擦拭眼淚:“哎,年紀大了,經不住事兒了。想到你母妃,我就心疼。一個人在那宮裡,小心謹慎一輩子。以前呀,她在家裡,那叫一個無法無天,老太爺都得讓著她三分呢!”龔大太太又開始重複唸叨著龔雪年的幼時軼事。
楚軼道:“母妃常說,外祖母早逝,那個時候幸得舅母扶持,又是嫂嫂又是母親地照顧著她,不然哪有如今的她呢?舅母放心,軼兒長大了,會好好孝順母親,好好保護母親的。來日......”說著就壓低了聲音,對龔大太太耳語道:“見面的日子總會有的。”
龔大太太聞言立刻明白此話的深意。本朝成例,天子山崩,生育過皇子的妃嬪可以隨皇子到封底地頤養天年,生育過皇女的妃嬪可以出家或者選擇住公主府。如今聖上已步入暮年,儲位早定,太子監國幾十年,早就是常務副皇帝,東宮穩如泰山,眾位皇子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心思,特別是楚軼,最是喜愛遊歷四方,生性喜山水。本名朱圳,乃聖上第二十一子,十五歲後,就化名楚軼,帶著書童遊走四方,暗地裡呢,是幫著東宮監察地方政績,查探官員主政情況,利用錦衣衛的暗線,定時定點送訊息回北平。
楚軼這幾年為東宮做了不少事,東宮也欣賞這個小弟弟的識相和辦事能力,已經有過承諾,一旦山林崩,龔賢妃將會隨楚軼至江南封地,頤養天年。故而這幾年,楚軼很是拼命。
龔大太太知道楚軼不是無緣無故現身人前,因此也很知趣地沒有多問,拉著楚軼的手,道:“我帶你去你舅舅的書房吧,讓你舅舅到書房和你說說話,他也一直唸叨著你。今日府上外人太多,你貿然露面怕是不妥。等下宴席散了,今日就在府裡住下,明日我和你舅舅再帶你去廣濟寺,拜見你外祖父去。可好?”
龔老太爺名龔誠章,十年前,就移交了家主的位置給兒子龔文,龔文就是龔大太太的夫君,現任的龔氏族長,龔賢妃一母同胞的嫡兄。
“這次出來,一來是慶賀表妹的及笄之喜,二來也是探望外祖父。母妃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