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火油。壯漢準備好工具,雙手沾滿了火油,雙掌互搓幾十下,寬厚的大掌在老人的腹部一邊推拿一邊解釋道:“像你這種年紀,有長久性闌尾症的,一般腹部肌肉鬆軟無力,以掌著力按壓,如同按在棉花堆上,毫無肌肉應該有的硬實感。而且,闌尾附近的臟器,受闌尾發作時劇烈疼痛的影響,會略略腫大,雖不致命,但會擴大痛覺,讓病人感受到百倍的痛苦。剛才我給你按壓穴道時,不僅發現你闌尾臌脹,你的疝氣也下垂了。這明顯就是常年累月飽受闌尾發作痛苦的併發症。”
梓婋聞言,立馬佩服不已,內心不由地感嘆道:人不可貌相。
“這位大哥,闌尾發作,病人常常痛苦不已。傳統治療方法,也僅僅是按摩穴道,或針灸止痛,或藥飲消炎消腫。你現在是準備給這位大爺施針止痛嗎?”梓婋看到壯漢排列有序的工具,問出心中所想。
壯漢頭也不抬地回道:“止痛是一項,還有別的。”說完這句語焉不詳的話,壯漢不再多言,而是專心致志地動手。梓婋心下也瞭然,知道治病救人關鍵時刻是不好分心的,於是也不再出聲詢問,只是站在一邊準備隨時幫忙。
壯漢此刻已停下推拿,用棉布將老人腹部沾到的火油擦乾淨,將整卷的銀針尖部全部浸在酒碗中,再用火摺子點燃碗中的酒,烈酒沾火即著,壯漢也不管,只管讓酒燒著銀針,又從竹筐裡拿出一根細長的棍子,像竹子的細枝,只不過兩端都很圓潤,泛著黑色,似乎是某種石頭或者晶石打磨成的珠子,鑲嵌在細枝兩端。
壯漢拿著這根細棍,將其中一段靠近蠟燭火,很神奇的是,這根細棍的端頭一下子就從黑色變得透明,繼而右邊的鮮紅,跟一顆紅寶石一樣,紅潤晶瑩。壯漢眼疾手快地用紅色的一端,狠狠地點向老人家的幾處大穴,在老人家害怕的呼聲中,老人家兩眼一翻昏睡過去。
圍觀的人驚呼,以為老爺子死了,壯漢急忙道:“莫慌,莫慌,只是昏睡而已,一會兒行針怕老人家害怕會扭動,導致下針有偏差,索性就讓他睡過去。”靠的近的路人,大膽地伸出手指頭,在老人家鼻翼下試探,感受到一呼一吸的涼風,附和著壯漢的話,向周圍人證實:“還活著,還活著。”周圍眾人見此都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眼看酒碗裡的酒燃燒殆盡,壯漢伸出粗壯的手指,靈活利索地挑起兩很,單手下針,手速飛快。在眾人的嘖嘖稱奇中,老人家的腹部扎滿了銀針。接著,壯漢又將細棍一端靠近蠟燭火,待一段變紅之後,貼著老人腹部的面板,用力地沿著扎針的部位劃拉著,如此反覆再三,等細棍子劃到臍下三寸時,他拿起最後一根銀針,用力地紮了下去。這根銀針和普通銀針很不一樣,比普通銀針粗,長度是普通銀針的雙倍不止。壯漢一手用細棍杵著臍下三寸處,一手捻著這根獨特的銀針,慢慢地轉動著,還時不時拔起一點,又紮下去一點,反覆幾次後,再徹底拔出這根銀針。
陽光下,拔出的這根銀針的尖頭部位,裹挾著一層薄薄的粘液,微微有點黃。壯漢細細地觀察了一下粘液的顏色,又用手指沾了一點,雙指一捻再靠近鼻下一嗅,一直皺著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鬆一口氣地道:“闌尾已經破開,好在還未徹底化膿。”說著就雙手又去沾了火油,搓熱手掌後,推擠著老人家的腹部,幾次推擠後,臍下三寸處擠出了不少粘液。推擠腹部是個力氣活,饒是壯漢身強力壯,幾次之後,也是累的滿頭大汗。等到什麼都擠不出來後,壯漢才停下手。一一拔下老人家身上的銀針後,給他的腹部用烈酒擦了一下,撒上金瘡藥,又給老人家的人中來了一針。老人家醒來後,腹痛消失了,就是腹部覺得有點蜇人,似是被螞蟻咬了好幾口。
壯漢拿出幾粒黑乎乎的藥丸子,遞給老人家道:“大爺,這是我自己搓的藥,你每日劃溫開水中喝下,早晚各一粒,全部吃完了,就好了,我保證以後你再也不會闌尾痛了。”
大爺從桌子上慢慢地下來,雙手託著藥丸,激動地不知道怎麼說好:“我,我,我該怎麼謝謝你啊,我被這腹痛折磨了多少年了,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治好,我,我以為我會疼死。沒想到,沒想到......這藥丸多少錢?還有診治費用,我給你!”
壯漢推辭道:“不必了大爺,我就是個遊醫,也不算正經的大夫,這只是我祖傳的技藝。我並不以此為生。你快些家去吧,藥丸吃完前,不要洗澡,不要勞累,儘量多躺多休息,忌吃油膩葷腥,還要忌吃酒,另外,你這旱菸也停了,這些對闌尾都是刺激性的東西。”
“誒,誒,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爺感激涕零,手裡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