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雲和尚常年掛單在廣濟寺,在主持祭典方面很有經驗,且他一向視眾生平等,不會因為哪家富貴就優先去哪家,哪家貧困就推拒不去。因此他的檔期還是蠻緊張的,言銘修請到他也是提前了很久才約到。如今鬧成這樣,場面著實尷尬又難看。
言銘修不想得罪人脈圈子廣闊的萬雲,也不想惹惱自己的大伯,於是就衝自家老二擺擺手,言梓暉一見,立馬會意,就追著萬雲和尚出去了。
言銘修走到言仲正邊上,略略思索一番,道:“大伯,我覺得這個和尚說的有道理。重元弟弟的牌位暫且不說,就說重光弟弟的。這經幡是先甩到了重光弟弟的牌位,重光的牌位倒了,才帶倒了重元的。這經幡這麼寬大又長,離重光弟弟的牌位不遠不近,怎麼就這麼精準地扇倒了他的牌位呢?”
說著言銘修看了一眼劉氏和梓嬙,又湊近言仲正的耳朵,低聲道:“大伯,我前幾天聽重輝說,給梓嬙說了息烽男爵耿家四房的庶二子,這個庶二字連死兩個正房了,且年紀又大梓嬙這麼多,我當時聽到了,就覺得不妥,但是礙於身份,不便多說。你看,是不是我重光弟弟不滿意這門親事,所以......”
言仲正聞言,訝異地看向言銘修,這本能的不加掩飾的反應,讓言銘修立馬就知道梓嬙定親這件事,言仲正是不知道的。他隱晦地看了一眼劉氏,劉氏抱著言錚修的牌位還在傷心,身邊站著的梓嬙,單單薄薄的,看著這孤兒寡母,可憐兮兮。
言銘修就道:“大伯,本來這堂侄女的婚事,也輪不到我這個做堂伯的來說道。只不過,重光弟弟去得早,留下這孤兒寡母,也是夠可憐的了。重輝將嬙兒許給耿傢俬房的庶二子,到底不是,不是什麼好事。耿家的媳婦都死了兩個了,嬙兒過去只怕,唉,可惜重光弟弟還是沒得太早了。”說完就哀聲連連,惋惜不已。
言仲正看向依靠在一起,擁著老三牌位的母女兩個,心中的愧疚和疼惜瞬間就佔據了全部。老三早夭,是言仲正心中的隱痛,最有希望帶領全族躋身士大夫行列的一個兒子,剛中了舉就沒了,誰人不說一聲可惜呢?
言仲正嘆口氣對言銘修道:“好了銘修,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下次有什麼話,就直接找我來說,不必繞這麼大的圈子。嬙兒是我嫡親的孫女,我定然會維護。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見不得族裡親眷受委屈,你費心了!”
言銘修聞言面上紅紅白白,神情凌亂,說話也沒了剛才的順暢,結結巴巴地道:“大伯,大伯,你這,這話從何說起,我......”
言仲正擺擺手道:“我是年紀大了,不是傻了!你這些小伎倆,我還看不出來嗎?罷了,罷了,總歸是我教子不善,養出了一個戕害手足兄弟的孽障。你且回去吧,府裡的事,我自有打算。”
見言仲正這般說話,言銘修就不再解釋,對著言仲正行了晚輩禮:“那,大伯,侄兒就,就回去了。你保重!”
言銘修帶著家人離去前,還轉頭看了一眼劉氏,劉氏對他點點頭,言銘修會意就不再逗留。
言仲正對劉氏和梓嬙道:“你們到我院子裡去,我有話和你們說!”
劉氏和梓嬙對視一眼,抱著言錚修的牌位乖乖地跟在言仲正身後離開。梅姑送到門口,暗自捏了一把劉氏的手,雙目飽含擔憂。劉氏對梅姑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到了言仲正的院子,劉氏拉著梓嬙,抱著言錚修的牌位跪在了言仲正的面前。
言仲正無奈地嘆口氣道:“老三家的,你且起來,我並未怪罪於你。”
劉氏磕了個頭道:“媳婦玷汙言氏祖先牌位,心中慚愧;還設計將相公和大伯的牌位摔落,心中亦慚愧。”
言仲正道:“你有什麼委屈可以直接來和我說,何必如此裝神弄鬼呢?圖惹亡者不安。”
劉氏流著淚道:“若非裝神弄鬼,引出公爹,我的嬙兒就要被二房那對夫妻賣到耿家去了!”
“我又沒說不管你們!”言仲正皺眉道。
劉氏大聲回道:“十三年前,你管過大房一家嗎?”語氣尖銳,含著不滿和怨憤。
言仲正頓時愣住,劉氏繼續道:“公爹若是心裡真的有我們三房,何必等到我裝神弄鬼才知曉嬙兒的婚事?二房賣女求榮不成,現在想用我的嬙兒去換耿家的好生意。公爹,你看得出我在祠堂設局,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二房圖謀我的嬙兒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想管?”
言仲正訥訥無言,不知道如何回駁。十三年前的事,他也有他的無奈,虎毒不食子,他願意看著老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