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傷感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抹抹眼睛,眼波顧盼,含笑帶淚,語氣裡透著釋然和安心。她拉起笑塵的手,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弟弟,似乎在尋找著小時候的憨態可掬:“你小時候可胖可胖了,圓滾滾的,跟在我後面,冬天的時候衣服穿的多,更像個球一樣。如今長大了,沒想到這麼高挑。”
笑塵此刻也不排斥梓婋了,但他作為錦衣衛的警惕性並沒有在這個溫情的時刻降低,儘管對面是梓婋,是王爺的女人。他常年的刺探生涯,讓他對什麼都保持著一份戒備和懷疑。梓婋說的故事,他相信是真的,但是他不相信他就是故事中的弟弟。言氏乃江北大族,長房嫡孫失蹤,即便言氏不追究,難道透不出一點風聲嗎?紀逍所轄錦衣衛遍佈天下,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找到嗎?還輪得到梓婋偶然間發現他身上的傷疤才揭開身世之謎?
梓婋見笑塵並沒有預料之中的喜極而泣或者是親人重逢的興高采烈,而是努力地控制著懷疑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嘴唇。
梓婋眼睛裡瞬間盛滿了失望,她激動地大聲喊道:“梓陽,你不相信姐姐說的嗎?你這傷疤,就是鐵證,哪有這麼巧,世間還有人能有這一模一樣的傷疤呢?你相信我!”急切的話語,極力向笑塵證明著兩人的確是親姐弟。
笑塵抬眼看向楚軼,為難地喊了一聲:“王爺!”
楚軼上前半摟住梓婋:“阿婋,你不要激動。笑塵的經歷和梓陽的確很像,也有重合。但是世無萬全之事,我們還是仔細點比較好。若來日證明了笑塵就是梓陽,那皆大歡喜;若是不是,你讓真的梓陽如何自處?要知道,今日若是笑塵當著言氏一族說自己是梓陽,又有你我的背書,那笑塵是要上言氏的族譜的,真的梓陽怎麼辦呢?”
梓婋聽到楚軼的分析,激動的情緒一下子就降溫了,她握住楚軼的手,不住地點頭道:“對,對,對!你說的對,你說的對。不能衝動,笑塵若是公開了身份,就等於送給言鏗修一個可以對付的目標了。太不安全了。不行,現在還不是公開笑塵身份時候。”
梓婋一邊說,一邊在原地踱步,腦子飛快地轉著,壓根沒把笑塵和楚軼的懷疑聽進去,反而開始自己分析起公開笑塵身份的風險了:“當年他們可以狠心綁架一個孩子,現在出手殺人也不是做不出。梓陽,你不必和我去言府了,由我一個人在明處即可。你在暗處,我們反而後面好行事。”
笑塵見梓婋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不可自拔,還是一門心思地認定自己是言梓陽,便想再勸解一番。沈娉婷扯住他的衣袖,對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笑塵看著沈娉婷帶著祈求的眼神,不由地抿了抿嘴,不再出聲。
楚軼拉住原地來回踱步的梓婋道:“好了,你先坐下。關於笑塵的身世,延後再說,現在關鍵的是言府壽宴。”
梓婋還是不死心:“你是梓陽,你怎麼會不是他呢?我找了好久的弟弟,就在自己身邊,我難道還會認錯嗎?既然你不相信,我會讓你相信的。我遲早會找到證據,證明你的身份。”
笑塵對梓婋行禮道:“言姑娘,我是個孤兒,父母是誰,家中是否有兄弟姐妹,是什麼地方的人,我一概不知。若是我真的是梓陽,有你這樣的姐姐,那也是我的福氣。只不過,若我不是,那豈不是會讓姑娘更加傷心。”
楚軼手上略施力道,將梓婋按在椅子上:“阿婋!你若一直還是糾結笑塵的身世,那你今天就不適合去言府參加壽宴了!”
楚軼的話帶著怒氣,他不喜歡梓婋將過多的精力放在別的男人身上,即便對方有可能是她的弟弟。而且,楚軼是皇子,處上位者多年,他是個結果導向的人,梓婋現在狀態,完全沒做好去赴宴的準備。
梓婋被楚軼的話徹底點醒,她看看在場的眾人,沉默了。
沈娉婷適時出聲:“阿婋,今日的壽宴,是籌謀了很久的認祖歸宗宴。你只有走好了今天這一步,日後才能給梓陽一個完全安定富足的環境。若是今日搞砸了,即便笑塵真的是梓陽又如何,你敢將他帶進言府,完全放在言鏗修的眼皮子底下嗎?雖然笑塵現在是官身,言鏗修有所顧忌,不過,只有千年當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這點你可要把握清楚。”
梓婋知道眾人說的都是有道理的話,她也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梓陽失蹤多年,她是一直懷抱著對方還活著的信念在找人的。看到笑塵的傷疤,她確定笑塵就是梓陽。這不是自欺欺人的猜測,而是篤定。這股篤定哪裡來的,她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姐弟之間的血緣感應,亦或是天上的父母一直在冥冥之中指引著她。
現在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