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三個還是冷冷淡淡的、高高在上的睨著阿箬此時如此狼狽的哭訴,活像一個霸凌者,正在圍觀著被霸凌的人的委屈控訴,卻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樣,還是那麼的無畏且惡劣。
阿箬哭訴著,突然腦海裡閃過一句魏嬿婉曾經給她透露過的一句話。便想也不想的帶著自己十萬分的情緒,對著如懿怒吼出來:
“這些年的情分!與時光!究竟是錯付了!”
阿箬說完,竟然在地上磕起頭來:“皇上,嫻嬪本就是這樣一個自私陰毒冷血無情的人,她就沒有把下人的命當成命!就像當初踏入冷宮時,她只是一個庶人,卻要求身為旗人的惢心進冷宮去伺候她!此時惢心的身份可是比她如懿的身份要高多了,她卻還是覺得惢心是她的奴婢!”
“皇上,她這樣不把咱們當人看,我當時還是念著舊情,只是說不想看到她這樣繼續做錯下去,卻沒有跟皇上說明。”
她說著竟猛磕了一下頭,頭再抬起來時,額頭上竟然…好像還滲出了點點的血跡。
“我也願意認罪,那些硃砂是嫻嬪取回來的。皇上,我一直都沒有向你說過那些硃砂,那些小盒子裡的硃砂,我也下過!是嫻嬪!是嫻嬪她吩咐我下的那麼多的硃砂!但是我又將它們放在那個雕花的小盒子裡去的!”
弘曆有些不解,出言詢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阿箬緩緩抬起自己掛著淚的臉,看向弘曆:“我幫她做這樣的事,我於心不安!”
“我本來……我本來也想為這十幾年的情分……都想幫她頂罪的,可是她對我越來越差。我就在想…憑什麼?就算我是她的奴婢又怎麼樣?我也是一個人啊!這樣的事本來就不該做,我也不想幫她頂罪,我還想日後出宮,嫁得一個好人家!”
“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的,將那些硃砂的小盒子全部留了下來,又怕別人知道,所以就都裝在了那個雕花的盒子裡。”
意歡接著吃瓜:“所以說這些東西都是你放進來的,也是你自己私自把它們留存下來的。”
“是。”阿箬點點頭,面上帶著堅定而又決絕的笑意。
“若是有一日真的能查到這兒,我願意認罪,我也下過硃砂,只是我不想為她頂替這樣的罪名。我承認,我的確是做了錯事,不過我不想讓她如懿平白無故的就這樣安全的躲了過去!”
阿箬充滿淚的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絕望,以及對如懿那洶湧的恨意:“這事是她指使我的,她就是罪魁禍首!我也可以認罪,不過她一定不能夠被輕放!”
“就只有這一件事嗎?”弘曆點點頭,很是同意阿箬的說法。
阿箬看向弘曆,滿眼認真:“皇上,只有這件事…只有這件事是瞞著你們的,這硃砂盒子就是她每日在下硃砂的時候,我站在她身旁看著的。我也下過幾回,後來又把那些盒子都收集起來放在了這盒裡。所以等到姑姑拿出這個盒子來,那時候…我才終於舒了一口氣。”
“皇上,我這三年以來,一直都在煎熬著,如今將一切都說出來了,心裡頭好受多了。”
阿箬白皙細長的手慢慢的抹過自己的面頰,輕輕的拭去自己臉上的淚。她此時哀哀慼戚的模樣,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只不過她此時眼神如此的堅定,如此的決絕,既有愧疚之色又帶有看破一切的釋然。
“我願意認罪,若是皇上要追究我的罪責,我也心甘情願。”
弘曆提前就已經知道了原因,如今又聽見阿箬這樣聲淚俱下的訴說,也是此時突然的有些動容。
他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便叫進忠將阿箬攙扶起來,坐回原位上去。
“朕知道了,你坐著回話吧。你如今已經不是奴婢了,也不用動不動就跪了。”
阿箬便展開淚眼攻擊:“皇上不怪我嗎?我也算是幫兇啊。皇上,你定我的罪好了。”
弘曆看著她,此時竟有些說不出的柔情在裡頭:“你也是被她脅迫才做了這樣的事。那若要定罪,她就是罪魁禍首、罪大惡極。你為了自保,也曾經告發過她,定你的罪做什麼呢?”
“你被捲進這樣無端的事情來,已經是極大的不幸,本來了……按你的年歲也是該出宮嫁人的。只是出了這樣的事,你也算是無辜,以後……你就好好做做朕的慎嬪吧。”
阿箬哭著被扶回座位上坐好,又是梨花帶雨、含情脈脈的看著弘曆:“臣妾多謝皇上憐惜,臣妾此身…從此分明瞭!”
坐在她一旁的玫嬪也遞上了一塊手帕讓她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