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x年,我五(小蝦米)
小魚的信裡經常會有她寫的詩。我總是請老和尚二燈大師把信和詩一起念給我聽。
小魚有一首詩叫《雲》,是這樣寫的:
你愛雲,你踏著雲\/落在我的身畔\/那般輕柔地\/依偎著我,那般輕柔\/於是我的心\/碎成了花瓣\/你從雲中伸出手來\/拉住我,不讓我走\/可是你卻走了\/於是我的心\/空成了溶洞\/滲入的是水,露水或淚水\/滴下的是血,夢一般的輝煌\/於是五彩的鐘乳石生長\/嚮往著溶洞外的\/雲……
唸完後,老和尚嘆了口氣:碎成了花瓣,夢一般的輝煌。太美,太真實了。我說過,她會成為又一名了不起的詩人,罕見的了不起的女詩人的。
還有一首詩叫《面具》,是這麼寫的:
陶瓷曾經失傳\/留下的成為怪物\/面具代代相傳\/滿大街走著珍品\/日月推移\/留下沉澱物\/一年重似一年,從而\/我們自己戴上的\/成了我們的汽錘\/直到把滿足的笑容\/整個夯入淤泥
唸完後,老和尚也是嘆了口氣:聽著象是誓言呢。了不起的女孩子。悟無啊,看來你的塵緣還盡不了呢。
秋天來了。我感覺到的。從蟬和其它蟲和各種鳥的叫聲裡,從地上踩著會響的落葉裡,從山和樹和草和花的味道里,我聽得出來,當然也聞得出來,我甚至感覺得到山上顏色的變化。我想,小魚那麼多信裡都沒有說她現在在哪裡,她應該回到昆明繼續在昆明大學讀書了吧。
我想過,她會來,一定會來,可是沒想到她在這個季節就來了,更沒想到她會是這樣子來的。
我早早地聽到了那腳步聲。奇怪的是,這腳步既好象非常熟悉,又好象非常陌生。後來我才想起來,之所以我會覺得陌生,一定是因為她沒有象往常那樣穿著球鞋來。她穿的應該是布鞋之類的,一種現在市面上難得一見的鞋子。可是她的氣味,那種清香,我遠遠地就聞出來了。我就呆在了那裡。我本來應該轉身找個地方躲起來才是。可是我呆住了。站在我旁邊的小和尚悟非開口了:你是……你是小魚?小和尚的聲音裡滿是驚訝,應該說是震驚才對。我仍然待著,她也沒有理我,好象瞎的是她而不是我。她問了小和尚老和尚在哪裡,就往大殿走去了。她從我的身邊走過去了。她就這樣走了過去。
我呆呆地跟了過去。然後聽見老和尚也發出了驚訝甚至震驚的聲音:小魚?你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我喊著:小魚!你怎麼了?從小和尚到老和尚,全體的震驚真的驚到了我了。可是她,小魚,她不回答我的問題,她根本就不跟我說話。是小和尚的聲音再次震到了我,小和尚悟非的聲音很輕,可是就是在我耳邊說的,但這不是震到我的原因,原因是那聲音的內容:小魚把頭髮都剃掉了,剃光了。
小魚對老和尚說話,我聽到她跪下去的聲音,在她說話之前。她說:師父,收下我吧。我要出家。老和尚隔了一會兒才說:這怎麼可能,小魚,女施主。我們這裡是和尚廟,你真要出家,也得去尼姑庵啊。小魚說:反正我要出家。我出家出定了。我就是要在這裡出家。別的地方我哪兒也不去。老和尚叫她站起來說話,她就是不站起來。她說她的:師父,收了我吧。給我一個法名。求您了師父!老和尚還是說,老衲只收男弟子的。小魚,回家去吧。小魚說:到了這裡,我就不會走了。您不給我法名,我自己已經想好一個,我就叫悟了,瞭解的了,知了的了。老和尚生氣了,說: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跟老衲又有什麼關係。我知道老和尚的生氣是裝出來的。可是老和尚是真的有點激動了。老和尚說:回家去吧。我這裡全是和尚,也沒有尼姑的住處。小魚說:我不管,我已經想好了,你們山上有個小房子,我就住在那裡。
她居然想好了自己的法名,叫悟了。顯然她已經做過充分的偵察工作了。我想。連住的地方她都想好了。
小魚站起來,就轉身從我們身邊走了出去。她對小和尚悟非說了一聲謝謝,卻仍然不理我,當我是透明的。
我們三個和尚跟著這位新尼姑上了山。老和尚喊著:那裡能住人嗎?那就是堆破爛雜物的地方。可是小魚不理不睬地繼續向山上走去。
到了那小房子前面,小魚走了進去,老和尚和悟非跟了進去,我呆在門口。老和尚說:不行的,這裡又破又髒又不安全,我們這是在深山裡,老虎,蛇,什麼都有。你一定要住,就住到我房間去吧,我跟悟無悟非一起住。小魚說:別管我了。我慢慢收拾。
最後還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