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假若我是一朵雪花(1 / 2)

小說:綿綿詩魂 作者:波歷哈特

192x年,我一(徐志摩)

這個小表弟顯然也喜歡我,但不光是喜歡,顯然還有點別的什麼。我們進了他家的院子,他就跟在後面,看看我,再看看小曼。我很多年後回憶時,想起後世那個叫顧城的一首詩,稍微改一下就是說我的小表弟了:他看我很遠,他看她很近。

有一次,小表弟在我們旁邊忽然掉起文來:有室之人,有夫之婦,侈談愛情。我和眉都愣住了。這不分明是我的老師梁啟超在北海公園裡說的話嗎?小表弟說完就跑。我擔心地看了看眉。眉在愣過之後,卻笑了起來,而且笑得直不起腰來。還記得眉是怎麼笑的嗎?沒錯,就是啾啾啾嘰嘰,象那種婉轉的鳥叫。然後她對躲在柱子後面的小表弟招招手:來,姐姐給你吃糖。這回輪到小表弟愣在那裡了。然後他真的走了過來。畢竟是小孩子,在危險面前也不知道有危險。眉拉住他,問他:想吃糖?小表弟點頭。眉說:給你吃一個。就彎下腰去,吻了小表弟,吻的是他的額頭,眉說,再來一個,吻的是臉頰,而且是兩邊,上邊一個,兩邊各一個。小表弟愣是被吻愣了。然後眉就一路扶著腰一路笑著,啾啾啾嘰嘰,啾啾啾嘰嘰,跟我走進姑媽的屋裡去。我回頭看到小表弟的臉紅了起來,在我的目光下越來越紅。我想,完了,初吻權被奪,這是這個小朋友一輩子的記憶了。

果然,小表弟在很多年後把我寫到了他著名的小說裡去,我成了他筆下四大惡人裡面的雲中鶴(我用過這個筆名),一個好色的惡人,而且是大惡人。他在他的武打小說裡把愛情寫得那麼生動,把那些小美人寫得那麼美,我想,那必是有他得到的人生第一吻的功勞。天下美女之最裡的一位的吻。一定有這個因素的。

那時,其實從北京開始,從跟小曼在一起走在北京街上或者公園裡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寫日記。在進入了硤石香巢之後,我就更是不間斷地寫著。這些成了後來《愛眉小札》的來源。我就錄幾段在此吧。

如果說我想跟你睡覺。這是阿q。但果說我想跟你一起起床。這就是徐志摩了。

今天早上的時刻,過得甜極了。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卻一切,我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要了,因為我什麼都有了。

與你在一起沒有第三人時,我最樂。坐著談也好,走著道也好,上街買東西也好。眉,你真玲瓏,你真活潑,你真象一條小龍。

我的胸膛並不大,決計裝不下整個或是甚至部分的宇宙。我的心河也不夠深,常常有露底的憂愁。眉,只有你能給我心的平安。在你完全的蜜甜的高貴的愛裡,我享受無上的心與靈的平安。

後來有人寫《愛眉小札》讀後感,感嘆地說:這些小札裡面一個字也沒有寫到起床,可是起床後那種愛隨時隨地都在,化都化不開。

然後,我們聽到了炮聲,接著就想起了“作鳥獸散”的古語。我們家門前村外道上剎那間就熱鬧了起來。有錢的人坐馬車,更有錢的人坐汽車,汽車超越著馬車,浩浩蕩蕩,由南而來,往北而去。管家從外面回來說:要打仗了,孫傳芳帶著兵打過來了,杭州人都往上海跑。

一個炮彈甚至直接在村子裡的池塘裡炸開了,水花濺得老高,落了我們一頭一臉一身。我們那天正好在放風,正好走到池塘邊。

眉的臉都嚇白了。

我跟父親說,我們商量好了,我們到上海去。父親說,我們也商量好了,我們帶著阿歡去北京。母親說:幼儀從德國讀書回來了,在那裡。父親說:正好也讓她們母子聚在一起。

於是,我們家也作鳥獸散了,傭人留的留,走的走,其實留下的沒幾位。

我們一起去的上海,在上海跟父母分的手。

我和我的眉住進了後來名聞天下的四明邨。地址是福照路613號,但屬於四明邨,是範圍甚廣的這個新式石庫門住宅區沿街那一排裡的一棟。該村之聞名天下,有其他不少名人的原因,但其中最吸引遊客的應該是那一對璧人,當然就是徐志摩和陸小曼那一對了。因為這一對最有故事。

最著名的故事就是雪花的故事,也就是我在我的詩《雪花的快樂》裡寫下的故事。

我們的新居才真正是洋氣的,因為那時候以及後來,中國最洋氣的地方就是上海。

這是最新的一種新式石庫門房子,還不如新式里弄房子。新式里弄房子就是後來的人說的雙拼別墅或者聯排別墅。石庫門房子是被視為典型的上海本土房子的,其實並不那麼本土,但在上海很多,也住過很多名人,所以被視為典型。石庫門房子分成老式和新式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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