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巷,又彎又長(1 / 2)

小說:綿綿詩魂 作者:波歷哈特

198x年,我三(顧城)

我一肚子的火。走到過道里,我踢了一腳那燒煤餅的爐子,那一壺正在吱吱叫著的水傾斜著跌到了地上,爐子差點沒倒下來。我聽到雷的媽媽在後面喊:喂,你神經正常嗎?去看看病吧!

我就這樣從這個確實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房間裡走出來,穿過好象挺豪華的院子,走出大鐵門,走到確實豪華的弄堂裡。我瞭解過,這個長寧區少年宮的宮殿是汪精衛偽政權駐上海代表處的舊址,這條弄堂裡十幾棟別墅當年住的都是汪偽政權的大人物,包括汪精衛的老婆陳碧君,還有地位僅次於汪的周佛海,好象胡蘭成也在這裡住過。哼,了不起嗎?住在一個宮殿(這句話到這裡要停頓一下)裡面的一個雞窩裡,還自以為了不起?

我就這樣罵罵咧咧地走出了這條弄堂,當天就返回了北京。

還在火車上,我的怒火已經熄滅了。從怒火的灰燼裡,原來的愛情之火重新燃了起來,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兇猛。

可是,由於雷的媽媽不認可我,不管是因為我沒有工作,還是因為其它原因,比如我踢翻了那吱吱響的水壺,或者我不善言詞,雷說,她不能在媽媽不同意的情況下跟我走進婚姻的殿堂。她說,她媽媽夠苦的了,由於特殊原因,她被迫跟她爸爸離婚,一個人回到她出生的城市上海,一個人帶大雷和電(我在雷的面前這樣稱她的弟弟,因為,既然一個是打雷,另一個就應該是閃電),她不能傷她媽媽的心。我很煩惱,卻也無可奈何。

當然我們也經常見面。都是雷到北京來,從承德來。她爸爸被趕出了北京,在承德工作。我沒有到承德去。說實在的,一方面是因為雷說了,她是跟了她媽媽的,連姓氏都跟了,她爸爸同意不同意不起作用。但更重要的是,我怕到她爸爸那裡,我還會再踢翻什麼。或者說,如果她爸爸也不接受我,那麼,最後的路也斷了。

雷能到北京來就好。她到北京來,就是我們的節日。我每次見到她,總覺得是她的生日。每次我都帶她到北京飯店或者莫斯科餐廳或者其它高階的地方,去吃蛋糕喝咖啡。雷的性格真的特別好,我說什麼她都不反駁。我說,今天慶祝你的生日。她就微笑。她就說:好的,算是我們共同的生日吧。下回她到北京來,我還是請她去吃蛋糕喝咖啡。她仍然微笑著。我說,今天還不是你的生日嗎?她說:每次見到你都是我新的誕生,我的生日,對的,沒錯。我說:那你再告訴我一下你的生日。她說了,可我還是記不住。再下回,比如坐在北京飯店咖啡廳裡,她說:別記了,我的生日不重要。

可是,我的生日她卻記得很牢,還有我們在火車上認識的那一天。她到我家來,我問她我們到哪裡去,她說:北京飯店,吃蛋糕。我說,: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她微笑著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再下回,她說:我們換個地方吧,吃一頓好的,飯後可以吃蛋糕喝咖啡,吃飯時喝一點葡萄酒。我高興地說:太好了,今天我請客。她微笑著問我:為什麼你請?我說:不是生日嗎?她仍然微笑著,然後抱住了我,她說:大詩人,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我說:是嗎?那更應該是我請了。然後我抱緊了她,吻著。宣告一下:我是吻著她的臉。

那天,在宣武門的馬克西姆法國餐廳,我們吃了一頓在那裡可以算得上奢侈的晚餐,而且是點著蠟燭的。她說這叫燭光晚餐。我說:我喜歡,就象安徒生童話裡,在那些宮殿裡,都是點著蠟燭的。她說:你今天應該給我畫一幅畫,畫我。我說:為什麼?她說:因為今天是我們的認識紀念日,在我們認識的那天,你畫了我周圍所有的人,獨獨沒有畫我。我說:好的,沒有問題。她說:還有你。我說:有我什麼?她說:那天你也沒有畫你自己。我說:可是我沒有帶畫夾。她說:這沒有問題。她從包裡掏出了紙和筆,而且是鉛筆。我讓她側著臉。畫好了她,我讓她轉過臉來,睜大眼睛看著我。我就看著她眼睛,尋找我。她真的把眼睛一直瞪得好大。她的眼睛本來就很大,那天特別的大。我看到蠟燭的火苗在她的大眼睛裡一閃一閃的,有點詭異,一種詭異的美。

我覺得這是我畫得最好的一幅畫。她向左側著臉,我向右側著臉,她的眼睛很大,我的眼睛也很大,我們倆的鼻子抵著鼻子,嘴對著嘴,我們的大眼睛裡都有一根小蠟燭。看著這幅畫,她難得地開懷地笑了。她開懷笑的聲音真好聽,就象人家說的,象銀鈴那樣。

那天,我們倆第一次接了吻。在燭光中接吻,我覺得時間地點都對了。這是我們認識兩週年的一天,兩年來我們吻過,但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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