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的無奈和心痛,是針對於好友的。
之前他打電話邀請三個朋友將自己的書畫作品放過來一併進行展覽時,三個人都答應了。
可到最後,卻有一個人失約了。
都是成年人了,既然那個朋友選擇了失約,林爸爸想著,那他肯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或者有了不方便的地方。
他並沒有多問。
今天,他才從朋友段文國的嘴裡得知,那個朋友之所以失約,是因為他興沖沖的將自己曾經畫的畫作找出來準備送過來時。
卻跟媳婦吵了一架。
媳婦說:“都多少年過去了,你還做夢當畫家呢?”
“就你畫的這些鬼東西,也就只能用來燒火。”
“還展覽?有那時間,你還不如考慮一下,要如何賺錢?”
“你不知道咱們家現在啥情況啊?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跟了你這麼個人。”
他跟媳婦據理力爭,說是不會耽擱多少時間,只是將畫送過去展覽,就當圓自己年少時候的一個夢。
他甚至還邀請了媳婦跟他一起前去清水村逛逛。
可他媳婦卻是板著一張臉直接將他的那些畫全部撕了,還一臉失望的看著他指控他。
“逛逛逛?出去逛了,家裡的活誰幹?”
“這些年來,咱們兩個人都是同時下地去幹活,可一回到家,你總是說累,直往床上躺。”
“家裡的地是我掃的,家裡的飯是我做的,家裡的衣服是我洗的。”
“你做過什麼?你只會說,我有事,出去逛逛,或者我好累,先躺一會兒。”
“怎麼,今天又找了個去參加畫展的念頭想往外跑?”
“呵呵,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那畫,誰會喜歡?”
“撕了正好,省得你用這個理由騙我。”
那一刻,那個朋友的胸腔裡突然就湧起了很多無端的憤怒。
可憤怒過後,是道不盡的頹然和迷茫。
到最後,他只是弓著身子蹲在了地上,眼神空洞。
他這一輩子……
他這一輩子啊!
在他媳婦將他的那些畫全部撕掉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就空了一塊。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溜走了。
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這些年來,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事業上,毫無建樹。
在家庭中,被媳婦各種嫌棄。
對待孩子,他也輔導不上什麼。
連他唯一喜歡的畫,也被批判的一文不值。
他這一生,到底活了個什麼名堂?
對於這個朋友的遭遇,林爸爸只能無奈的扼腕。
此外,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突然間,他特別慶幸。
他媳婦鄧女士雖然往日裡人嘮叨了些,脾氣大了些,愛管錢了些。
可在其他方面,還是很好的。
最起碼,她很尊重他。
而他跟他朋友不同的一點就是,他知道心疼自己的媳婦。
知道在媳婦幹活的時候,過來搭把手一起幹活。
知道在媳婦心情不好的時候,過來哄兩句。
那個朋友的媳婦之所以會成為一個怨婦,除了她本身的一些小原因外,他朋友又何嘗沒有問題呢?
饒是如此,他依然覺得,朋友的畫被撕掉這事,真的太痛心了。
如果他高高興興的拿出自己的畫要去參賽,卻被媳婦迎頭罵了一頓,還將畫給撕了。
那他,他估計會瘋吧。
還好,還好他媳婦不是那樣的人。
還好,還好他家的三個孩子也都很懂事,不氣人。
“爸,抽空,你去找倉叔喝點兒酒吧,酒的話,我給你提供。”
“那不行,我得先跟你媽申請,看你媽批不批准。”林爸爸立刻將視線落在了林媽媽身上。
“看你最近格外辛苦的份兒上,這事我批准了。”
“既然安安給你準備了酒,那回頭你去喝酒的時候告訴我,我給你炸點兒花生米。”林媽媽微笑著說道。
“好嘞,你炸的花生米,那是真好吃,可比外面的香多了!”
“嗯哼。”林媽媽哼了一嗓子。
男人嘛,有時候也挺累的。
該放他們出去,就得放出去。
老是憋在家裡,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