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正都要死了,你說出真相也沒有意義。”唐恣不明白燕南歸火氣為何這麼大。
“怎麼沒有意義?”燕南歸看著唐恣,“這一切本來就是你的,百里伯伯是你的,師傅是你的。魔教的生活,被迫出任務這些才應該是我的!”
唐恣沒說話,燕南歸壓抑自己的情緒,想要好好和唐恣說,“回到你本該擁有的生活,好嗎?”
“不好。”唐恣終於看他,“我已經習慣了,現在你和一個將死之人說這些沒有意義,就算你說了,剛剛相認的他們就要失去,那還不如不說。”
“而且我也不一定就是燕陵的孩子啊?與其失望後被嫌棄甚至報復,那不如一開始就要認識!”
“你現在心裡也很後悔認識我吧?”唐恣笑了,眼中卻帶淚,“那就從現在假裝不認識好了,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了。”
燕南歸只覺心臟抽痛,抱住他,“絕對沒有,認識你是我這十幾年來最大的幸運。”
這話不假,若是此時沒有認識唐恣,燕南歸不敢想,那等到他得知真相,能找到的可能只有一方墳冢。
不,也有可能連一方冢都找不到。
魔教之人,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對,要讓唐恣脫離魔教,他本就不該和那些人扯上關係。
“你不想相認,那就不認,”燕南歸緊緊抱住懷中的少年,“但是我保證,你不會像那個巫族少女說的那般……我保證!”
“我相信你。”唐恣還是笑,卻讓燕南歸覺得不對勁。
到底哪裡不對勁?
燕南歸看向他,嘴角掛著淡笑,但是太平靜了。
從在巫族知道真相到現在,除了那天晚上唐恣流過淚,其他時候,他都過於平靜。
燕南歸再傻也知道,普通人不會知曉自己即將死亡,還在面對造成自己十幾年的痛苦的罪魁禍首的孩子面前能笑的如此燦爛,為什麼?
“那我能怎麼辦呢?”唐恣還是笑,燕南歸這才發現自己說出心中的疑惑。
“那我怎麼辦呢?”唐恣笑著流下眼淚,“我什麼都沒有,你是我的朋友,這麼多年第一個朋友,燕南歸,你的東西我都不會搶走,在我死之前,你還當我的朋友好不好?”
原來是這樣,燕南歸想,他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太害怕失去。
明白後只覺得心疼,不該是這樣的,他本該擁有光明燦爛的人生,面對困境也沒什麼好害怕,因為他的背後會站著他的家人、師傅、朋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對賦予自己傷害的人不去指責,不願放手。
就像掉落懸崖之人緊緊抓住手中最後的一棵救命稻草。
可燕南歸也不知道怎麼辦,他只能笨拙的用指腹擦去唐恣臉上的眼淚,又是心疼又想逃避。
如果唐恣提起刀劍來找自己算賬,燕南歸不會有絲毫的反抗,可唐恣沒有。
不僅沒有,還十分害怕燕南歸離自己而去,這讓燕南歸也不不能逃。
這是他欠唐恣的,所以要照顧好唐恣。
“燕南歸,”唐恣抓住為自己擦拭眼淚的手,有些小心翼翼,“你說過會陪我的……”
說這話,一雙眸子中還在不斷積蓄淚珠,但又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可惜這些淚珠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並不願意聽從主人的意見,所以啪的一下滴在燕南歸的手背上。
燕南歸感覺這淚珠好似不是滴在他的手背,而是心上,手下意識一縮,卻被唐恣抓的更緊,又緩緩放開。
“如果你感到為難,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好了。”唐恣自己擦掉眼淚,沒關係,一直都是這樣這樣,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從來沒有誰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看著唐恣自己把自己的臉擦的泛紅,燕南歸只能抓住他的手,輕輕的擦去眼淚,“不是的,我一定會陪著你,我保證。”
可惜,唐恣泛紅的臉並沒有因此得到緩解,甚至更紅。
從小到大一直練刀之人,手上全是繭,哪怕已經足夠小心輕柔,也難免帶上紅痕。
“那我們離開這裡吧,全是假的,我誰都不想找了。”唐恣這樣說,可燕南歸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也是:我誰也不想失去。
“好。”
等到百里風找來,客棧已經沒有二人的蹤跡。
問小二,小二也只是摸摸頭,“那兩位客人啊,他們急匆匆的退房走了。”
“他們走的時候有什麼不對嗎?”百里風把塊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