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虜燧住了一夜,趙延年就帶著張威一家返程了。
考慮到身體還沒完全復原,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回朔方,張威決定舉家遷往代郡。收到調令之後,他已經托馬何羅將臨河縣的房子賣了,這次順路回去收拾一下。
朝廷移民的詔書一直沒有終止,剛從關東遷來的人很多,房子賣得很順利,價格也算公道。
七七八八,大概一萬多錢。
得知價格,趙延年不禁想起了長安的物價,倍覺感慨。
這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難怪燧卒們看到匈奴人的髡頭紅了眼,張威要冒著奇險,陪自己出塞野戰。
一顆髡頭,就算貶值了,只值三萬,那也是一筆鉅款。
告別的時候,平虜燧上下依依惜別,老書吏李伯最為傷感。
他之所以到平虜燧來,就是因為趙延年和張威,結果趙延年卻要走了,張威也要走了。
趙延年曾經和他商量,將他一起帶到代郡去,卻被他拒絕了。
他一把年紀了,不想再去代郡拼命,還是留在平虜燧安穩。太守府人才濟濟,他一個落魄的老書佐,又沒什麼武藝,去了也沒用。
李椒新官上任,志在雪恥,豈能收留無用之人。
趙延年無奈,只得給他留下了一筆錢,並委託韓文好好照顧他。
“等你得空了,來平虜燧看我。”李伯拍著趙延年的肩膀,很是不捨。
“一定。”趙延年鄭重的許下了承諾。
當天晚上,他們趕到了臨河城。
進城的時候,趙延年看到了一個熟人,那個曾覬覦張威的夫人,後來被他一拳打飛的前縣尉。
雖然這位前縣尉躲得快,還是被趙延年、張威看到了。
現在的他不是縣尉了,只是一個普通計程車卒,不僅神色憔悴,臉上還有青瘀,其他計程車卒也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厲聲喝斥。
“你是怎麼回事?”張威將他叫到跟前,問了一句。
他支支吾吾,無地自容,弓著身子,再三請罪,以至於涕淚俱下。
張威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一路沉默的進了城。
剛到家,還沒進門,馬何羅就趕著馬車來了。一見面,他就熱情的迎了上來,連連向趙延年致謝,又自誇張威這房子賣得不虧,是他託了關係,才沒有被人趁機壓價。
最後,他又主動請纓,願意以優惠的價格送張威赴任。
為了方便張威休息,免受顛簸之苦,他特地換了馬車,不僅有篷遮陽,還換了新車輪,保證平穩得像睡在床上一樣。
趙延年多少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我們來了?”
馬何羅得意地笑了。“張君託我賣房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託人在城門口留意。你那匹白馬太顯眼了,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就算不認識你,也能猜得到的。”
趙延年連連擺手,示意馬何羅別再說了。
他不想太出名。
見趙延年無意與他攀談,馬何羅隨即又瞄上了李陵。
一路走來,李陵話都不多,尤其是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充分表現了一個將門子弟應有的高冷。可是在馬何羅的自來熟面前,他卻淪陷了,幾句話的功夫,就成了馬何羅的客戶。
馬何羅向他推薦了城中最有名的客棧,說那裡不僅有善舞的胡姬,還有甘美的葡萄酒,一下子勾起了李陵的興趣。
李陵隨即決定,不去縣裡的亭驛投宿,要去住客棧,喝葡萄酒。
趙延年大感震驚,你一個半大孩子,還沒成年,喝什麼葡萄酒?
再說了,你的心思真是葡萄酒嗎?我都懶得說你。
“不行,客棧魚龍混雜,不安全。”趙延年一口拒絕,隨即又喝斥了馬何羅兩句。
再多嘴,就滾蛋,生意也不讓你做了。
馬何羅面不改色,笑嘻嘻的退下了。
李陵吃了癟,卻沒敢吭聲。
趙延年雖然比他大不了幾歲,同樣沒成年,卻一點也不像未成年人,沉默寡言,讓人望而生畏。
當天晚上,趙延年等人投宿都亭。
得知有隴右李氏子弟投宿,亭長受寵若驚,拿出了渾身解數,熱情招待。
有一個親衛不動聲色的嘀咕了一句,說是沒有胡姬助興,沒有葡萄美酒,差點意思。亭長聽了,立刻會意,火速命人去辦。
正式開席的時候,趙延年驚訝地發現堂下的院子裡站了四個年輕貌美,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