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憊懶糊塗的呆子,猴子也沒了脾氣,對他翻了個白眼,留他自己在那掐著手指嘀咕,自己則繼續看著麻布袋裡的屍首搓起了下巴。
怪哉,怪哉,這呆子和那井龍王全無交情,怎會見他如此熱情?好似早知他要來一般。
便是這烏雞國王的屍首也儲存的蹊蹺,一具落井的凡人,雖然是個國主,但那井龍王保他屍首不腐作甚?
若是真有心結個善緣,替他遞個摺子,邀來天神降妖除魔豈不是更好?
何苦要拖三年,見到了師父再來申冤?
“嘿嘿,有趣有趣。”
怕是得罪了哪路仙佛,掐好了我等師徒西行的時間,特意給他沉進了水裡作懲戒。
這屍身不腐,更是為保他後續還魂所用!
想明白了事情大概的來龍去脈,猴子嗤笑一聲,對那邊還在算著天底下得有多少龍王的呆子道:
“八戒,走了!背上這麻袋,隨我去見師父,明日還要上朝呢,莫擾了師父休息。”
“就來,就來!”
被打斷了計算的八戒也不惱,依言樂呵呵的上前,更不嫌棄這麻布袋裡的屍首晦氣,一用力提起,甩在背上,對猴子道:“嘿嘿,猴哥,走吧走吧。”
這呆子……
眯眼看了看態度殷勤的八戒一眼,猴子就知道這夯貨又打著什麼鬼主意,也不戳破,頭前帶路,一路避開了眼線,悄悄返回了旅店。
“師父,我們回來了。”
兩人揹著麻袋,鬼鬼祟祟的推開了房門,對油燈下,正等著他們的陳啟,沙僧小聲道。
“回來就好,”陳啟見一猴一豬安然無恙返回,坐在桌邊笑著道:
“這半夜出去撈屍,也是辛苦你們了,我特意向店家要了兩碗素面,你們若是不嫌棄,餓了,便先坐下來吃一碗吧,權作宵夜。”
言罷,掀開了桌上蓋著的木蓋,露出昏黃燈光下,兩碗裝著黃澄澄,散發著些許熱氣,微溫的麵條,上蓋著木筷,旁邊還有一碟醃鹹菜。
“嘿嘿,嫌棄什麼?這大半夜的來碗熱湯麵暖暖腸胃再好不過了,還是師父會心疼人。”
八戒見了,兩眼一亮,輕手輕腳的放下背後的麻袋,上前捧起碗筷就吸溜了一口湯汁再放下,又拿起鹹菜碟,往自己碗裡趕了一半,端著碗找了個凳子坐下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一猴一豬都不是講究的人,不把那撈屍的髒晦放在眼裡,猴子也向陳啟道謝一聲後,端起麵條吃了起來。
待到兩人吃完,放下碗筷抹嘴後,陳啟才含笑問了句廢話道:“如何,今夜收穫如何?”
“今夜啊……”猴子剛張開口,欲和陳啟說起,八戒就搶先提著麻袋,拎到陳啟近前,神神秘秘笑道:“師父啊,你猜這麻袋裡的屍骨,是甚麼模樣?”
“噫,二師兄,這泡了三年的屍骨還能是什麼模樣?還是拿遠些吧,莫驚到了師父。”
守了流沙河不知道多少年的沙僧,對此很有發言權,當即看著八戒手裡的麻袋,一臉嫌棄道。
“嘿嘿,老沙你跟師父有所不知,”八戒咧嘴一笑,拍了拍碩大的肚皮,徑自解開麻袋解釋道:“這國主的屍首可怪著哩,三年未腐!”
麻袋口落地,露出了裡面被八戒扶著的國王屍首,正如八戒所言,未曾腐爛,栩栩如生!
“跟活的一樣對吧?”八戒嘿然一笑,向陳啟兩人遍陳了那井龍王所言後,放下國王屍身,又搓了搓兩隻黑豬手,向陳啟湊近建言道:
“師父啊,我看這國主屍首完全,三年不腐,想來是天意給他留的一線生機啊!我們啊,不如想辦法給他救活了!”
“你不是常教導我們,出家人要慈悲為懷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國主死得冤屈可憐,你不如讓大師兄幫個忙,救活他得了。”
“他那般神通廣大,交遊廣闊,救活一個凡人還不是小事一樁,手到擒來?”
嘿嘿,師父一向心善,我這幾句一拋,那死猴子還不得乖乖聽師父的話,去救這烏雞國王?
到時候這國王活過來了,我再在他耳邊,表一表功,述一述苦,我看他烏雞國富庶,他不得賞我個老豬千八百兩黃金?
八戒搓手做著美夢,嚥著口水,卻見一向心善的師父沉默不語,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是,師父,你老人家的慈悲之心呢?救一下啊!
只是陳啟聽著八戒的建言,看著那麻袋裡說是死的,更像是睡著了的烏雞國王,眉頭輕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