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布蘭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收回了惡鬼纏身,露出真容,站在了利瓦的屍體旁,注視著這位老戰友,老上司。
作為前軍人、現殺手的他,本不應該為敵人的逝去而痛苦。然而,對著這樣一位曾經並肩作戰的老友的屍體,他的心理防線終究還是崩塌了。
他們一同經歷過太多戰爭,沐浴著同樣的鮮血與榮耀。那份深厚的情誼,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同事關係,更像是兄弟一般的存在。
即便最終兩人走上了殊途,可對著利瓦的屍體,果然還是無法真的狠下心來……布蘭德心中萬千情緒交織在一起,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來表達。
過了許久,成功將這份痛苦埋在心底後,他才緩緩抬起頭,望向陳瀚,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亞瑟,辛苦你陪了我這麼長時間了,我們走吧。”
聞言,陳瀚搖了搖頭。在布蘭德疑惑的目光中,他走到利瓦身邊,摘下了那枚戒指,隨後將剛剛去宴會廳拿的笛子遞給了對方,“你一個人回去吧,我要留在帝都。”
布蘭德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不解,“亞瑟,今天並沒有安排任何偵察任務吧?況且經歷了一場激烈戰鬥,你應該好好休息才對。”
他不太理解陳瀚是怎麼養出這種工作狂的性子的,他尋思,他們夜襲裡也沒這種人啊。
陳瀚再次搖頭,語氣堅決:“我說的是,我以後要留在帝都,不會再回夜襲了。”
見布蘭德滿臉震驚,他開口解釋道:“艾斯德斯這次回來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對付夜襲。在三獸士死後,她一定會招募人手,我要混進去。如果有什麼情報的話,我會去拉伯克開的租書店那裡通知你們的。”
布蘭德一聽,大驚失色,連忙制止,“亞瑟,你低估了艾斯德斯的實力。要知道,連boss在逃離時遭遇她,都在一瞬間就被廢去了右眼和右手。而且,當時在場的還有和boss一起叛逃的帝具使者!”
“可最終的結果你也是知道的,只有boss一個人逃了出來。再說了,利瓦將軍的實力你也看到了,能讓他心悅臣服的人,那個女人的實力真的難以想象。”
陳瀚也不說話,只是戴上了水龍憑依,揮了揮手。霎時間,運河之中掀起了一陣狂暴的波動,就像是江河底下的兇獸甦醒了。河水在他的呼喚下咆哮起來,形成了一堵高聳入雲的水牆,其高度足以吞沒一座小山丘。
布蘭德被這突如其來的壯觀場面震懾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但更為驚人的是,當他以為這股浪潮即將傾瀉而下時,那面水牆竟然就那麼定格在了半空中,連零星半點的水珠都未能灑下。
片刻之後,陳瀚放下了手臂,那堵壯觀的水牆也隨之徐徐消散,化作千萬細雨灑落海面,整個過程安靜而祥和,他們腳下的那艘龍船依舊穩如泰山,不曾晃動分毫。
布蘭德的目光在陳瀚身上停留了許久,然後轉向了那隻一直都活蹦亂跳的小白狗,眼中驚訝與困惑之色越發濃厚了。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亞瑟,你竟然破解了帝具的鐵則嗎?”
他努力消化著眼前的事實,甚至還擦了擦眼睛。也不怪他這麼驚訝,同時掌握兩件帝具本就是聞所未聞的事情,更不用說新帝具剛一入手,對方便達到如此爐火純青的控制程度了。
陳瀚的表現,簡直是顛覆了千年以來大眾的認知!最重要的是,即便承受了兩件帝具的壓力,陳瀚仍然面不改色,他毫不懷疑對方可以長時間支援兩件帝具。甚至,他有種預感,陳瀚或許有能力操控更多帝具……
“她的實力很強,我也不算弱吧。你回去後,就把我的想法如實告訴他們就好,走了。”陳瀚簡單地打了個招呼,隨後便消失在了這裡。這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告別方式了,不用見到什麼傷感與留戀,只需要期待前路就好。
畢竟,布蘭德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嗯,要是對方真的表現出什麼小女兒態的話,他可能真的會忍不住。不是忍不住留下,而是忍不住要打人……
布蘭德喃喃自語:“亞瑟……”
話說,船明明是在運河上面,亞瑟是怎麼離開的?還有,他回去以後,該怎麼和同伴們說這事?最重要的是,這麼深的水,他要怎麼把帝具撈上來啊!
‘算了,實話實說好了。至於帝具,交給革命軍吧。’擺爛一念起,頓覺天地寬。連帶著失去前戰友,和現隊友分別的痛苦都減輕了不少……
……
幾天後,在一座幽靜肅穆的陵園裡。
艾斯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