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真神色悽然,就要邁入深潭之中。
他面露慌張,立即伸手去拉。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原本平靜的水面在瞬間卷作旋渦,將鬱真拉入其中。闌酒見狀緊隨其後,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
“你這是劍穗?”
鬱真默默注視著眼前說話的男子,似乎是因為進入夢境次數太多,他已然將此人當做親友,眼中流露出自己也未能察覺的懷念之情。
旁邊碧衣女子語氣俏皮,見男子質疑自己,立馬做出生氣的模樣,“怎麼啦!不像嘛!”
鬱真一笑,臉上遮不住喜愛之意,“很漂亮的劍穗,是一隻胖嘟嘟的小金魚。”
“這分明是梧桐樹葉!”女孩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男子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哥是‘江門少劍’,你送他一隻‘小金魚’,甚好甚好!”
“你再笑!”碧衣女子猛一跺腳,掐住男子的臉頰拉扯。
可男子只是停了一瞬,又指著女孩氣鼓鼓的臉,大笑不止,“你現在也是一條小金魚!不對!是小合豚!”
“合豚合豚小合豚!”
鬱真看著眼前二人打鬧,胸中湧起堪稱幸福的感覺。可在他展顏的瞬間,畫面再度變幻。碧衣女子靜靜站在門外,語氣平靜而沉穩,向他索要劍穗。
“為何?你還在生氣嗎?哥哥並非要兇你...”鬱真從她的神態中感受到歲月變遷,可那枚劍穗仍然完好如新。他想去撫摸女子的額頭,卻被她默默躲開。
碧衣女子輕輕搖頭,只是說劍穗年久鬆動,她來補一補。
鬱真將劍穗解下,她接了過去,轉身欲走,卻忽然回頭。
“哥哥”,她的聲音愈來愈遠,“若有一日我們走散,我會在梧桐樹下等你。”
鬱真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整個人浸在水中。他喘著粗氣,扶著身下梧桐枝幹緩緩坐起。
“闌酒?”
他摸到身邊溫熱的身體,確認他身體無礙。對方聽到他的呼喚,不多時也悠悠轉醒。
“你還好嗎?”
鬱真看不到他出神的模樣,只是覺得氣氛異常安靜。
“沒事”,闌酒消化著昏迷時看到的一切,強行說服自己是幻覺。
然而二人還未喘口氣,就發現身下樹根突然開始顫動。隨即整棵巨樹的枝幹蜿蜒擺動,逐漸露出樹心中所藏之物。
“似乎是紅線團”,闌酒上下打量了許久,都沒認出它的形狀。
鬱真心中卻有自己的答案,他扶著樹幹起身,不顧闌酒阻攔,將那金紅之物抓入手中。
下一刻,他的手中發出奪目金光,如同金烏顯世,一瞬間將整個內室耀成金紅。
闌酒抵抗著強光,試圖接近處於金光中心的人。然而,這道金光再度漲大,他的眼前幾乎成了白色,只聽樹葉沙沙。再睜開眼,他已經被打出禁制之外,面前的人眼眸如星璀璨,看著自己如同在看失而復得的愛人。
“林...”鬱真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人,卻被一聲驚叫打斷。
“是林師兄!”
“還有那個鬱真!”
鬱真向身後看去,只見一群身著神霄劍宗服飾的弟子驚恐不已,有的甚至連武器都拿不穩。在他們之中,鬱真捕捉到一名熟悉的面孔。
“沈容元”,仇人的姓名從他口中一一吐出,字字都帶著劇毒。
沈容元與他對視一眼,立即御風而逃。
其餘弟子還未反應,就見劍風呼嘯而過,反應快者匆忙掏出護體法器,卻見這道劍風貼著他們穿過。未傷其身,手上劍器卻紛紛碎裂。眾人目瞪口呆向下望去,只見廢鐵一堆。
沈容元一息飛出八百里,眼見就要被身後人追上。他卻突然剎停腳步,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隨即砍下自己的左手,身下聚集起水窪般的血水。
他面色蒼白,朝百步開外的身影冷笑一聲,持匕首扎向地面上的左手。身下血窪立即化作成千上萬只暗鴉,將他包裹其中。
而此時劍光已至,瞬間絞殺半數暗鴉。沈容元怒號一聲,生生咬爛自己僅剩的右手,身周暗鴉再次聚集。
鬱真奮力砍殺,仍有幾隻漏網之魚飛入天際。他冷冷盯著地上僅剩的匕首,胸中恨意滔天,幾乎要將他淹沒。
“鬱真。”
聽到身旁人的呼喚,他再次冷靜下來,臉上露出愧疚之意。可未等他喊出那個名字,闌酒就率先開口。
“我是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