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點兒,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兒,索性便一鼓作氣了,“沈院長,之前是我燒糊塗了,您就把我那些話當個屁給放了成不?”
沈回秋問,“只是燒糊塗了?”
蘇藥忙不迭的點頭,其實這是明知故問,但實話終歸是太傷感情。
好在沈回秋看著倒不像是想追究的樣子。
蘇藥偷偷鬆了口氣,一咬牙,再接再厲道,“還有——謝謝您能來救我。”
男人唇邊的冷笑越發明顯,“我以為你的朋友已經告訴你,我不過是別有用心。”
蘇藥瞬間想到了寧薇和沈回秋在醫院大戰三百回合的事,不由得暗自叫苦,“我朋友只是——”
她想了一下,才勉強給出個說辭,“她只是擔心我,並不是故意針對您。”
語氣虛得連她自己都不信。
蘇藥不太敢看男人的臉,只能努力表現得更真誠些,“沈院長,我是真的很感謝您,要不是您,我現在墳頭草估計都快冒茬了。”
這句確實是大實話。
以她當時的狀況,根本不可能再撐過第二個晚上,如果沈回秋不來,而其他人也沒有找到她的話,那她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蘇藥說著看向男人的胳膊,“您的傷——好些了嗎?”
透過襯衣的袖口,能隱約看到男人小臂上纏著的繃帶。
就算她再瘦,也得將近一百斤的重量,沈回秋受了傷還揹她一路,換她早堅持不住把人扔下了。
單這一點,便足矣抵消掉這個人之前對她的種種所作所為。
男人挑眉,“誰告訴你的?”
一猜就知道對方會這麼問,蘇藥忙掏出那支鋼筆放到了桌上,“您當時落在醫院了。”
男人垂下眼,掃過被推到面前的鋼筆,似乎是停頓了幾秒,才將鋼筆隨手放到一邊,聲音卻不見絲毫起伏,“這不是蘇小姐該關心的。”
得,剛才的話全白說了。
蘇藥覺得她這獨角戲唱得可真艱難,“可是——”
男人略微提高音量打斷了她,“我不認為用這種無聊的事打擾別人工作是一種感激的行為,蘇小姐,如果你現在很閒,那麼可以去旁邊開始你的工作了。”
蘇藥只能繼續默唸這是她的救命恩人,決不能忘恩負義,然而當她順著男人的話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辦公桌時,所有的心理建設瞬間便都土崩瓦解了。
“這是——什麼?”
男人終於露出個堪稱愉悅的表情,“很明顯,學生的作業,一個假期而已,已經讓蘇小姐忘了要帶腦子來上班嗎?”
蘇藥抹把臉,她當然知道是作業。
問題是沈回秋到底給學生留了多少?
十幾摞本子高高碼在她的桌子上,像座小山一樣,都能直接把她給埋了。
男人指了指幾乎被堆滿的牆角,又輕飄飄的補充了一句,“這裡還有。”
蘇藥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沈回秋勾起唇角,“從軍訓開始到現在的全在這裡了。”
男人難得笑的如沐春風,落在蘇藥的眼裡,卻是如此的令人髮指,這一秒,再多的感激與愧疚,都無法阻擋她心中正狂奔而過的草泥馬。
男人還不忘多添了把柴,“別急,這周批完就行。”
蘇藥差點就破了功,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硬生生的擠出個好字,要是這會兒有面鏡子,她猜自己一定笑得很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