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使喚,特特叮囑琥珀往後就留在你身邊侍候了。”
他語重心長地暗示著,“縱是繼母,有這份心意也算盡到生母的本分,你不能不念個好。”
黃時雨嘴角微牽,笑了一下。
“允璋歸期臨近,他情況向來特殊,回書院的日子與旁人不同,也是合該巧合,方能順路捎上你,你且收拾收拾,屆時與他同路,終究比家裡的騾車寬敞。”黃秀才望著黃時雨身後的書架說話。
“這樣能行麼,姐姐們已經教我現在不宜與男子同乘……”黃時雨唯恐被人戳脊梁骨落得個自己不得不嫁,簡珣不得不娶的下場。
那對她和簡珣都不公平。
黃秀才叱責道:“鄉下哪來那麼多車駕,同乘的人多了去,你若問心無愧又何須畏首畏尾。”
這話也不假,誰家有點事不去借個車搭個車的,怕只怕隔三差五頻繁搭乘,而她與簡珣原就甚少見面,距離“頻繁”二字相差甚遠,又想到簡珣那輛舒適的大馬車,黃時雨就動搖了。
黃秀才放下茶盞,“你身邊有琥珀和柳兒,我亦相信允璋的品行,你若不願就自己駕騾車……”
“我願的,願的。”黃時雨連忙道。
她是瘋了才要在這麼熱的天擠進一輛騾車。
回去之後,琥珀聽了黃時雨的安排,應個是,帶著柳兒收拾去了,並未置一詞。
主要也不敢反對,老爺發的話輪不到她來置喙。
況且那日……簡少爺冰冷的目光,每每念及,琥珀膽顫心驚,已是做好了飽受排揎的準備,卻萬萬沒成想此番逆了簡少爺的心意,非但未被老爺厲聲警告,反倒以後隨時都能相伴二小姐了。
琥珀確實令簡珣心生不悅,但她是黃時雨身邊最拿得出手的丫鬟,總要留些體面予她的,最重要的是——她教梅娘自愛懂規矩。
私心上,他固然巴不得梅娘曲媚迎合自己,卻也深知那樣不對。
梅娘是女孩子,對男子多有防備本就應該。
以後圓了房,她自會明白不用防著他的。
簡珣尚未經事,腦海甫一閃過“圓房”,霎時面頰火燒似的躥紅,控制不住地想象梅娘橫呈眼底,她害羞的模樣一定很可人,嬌怯又緊張。
他眨眨眼,努力平了平心緒,重新溫習功課。
自從入駐砌園,簡珣白晝時常留心觀察奇石造景,前面就說過,砌園有移天縮地之妙,搬三山五嶽於景,他便將這些景刻進腦子裡,直到結束了一日功課,夜深人靜之際,就著腦海的記憶提筆描摹。
每畫好一幅,則於對頁親筆題詩,再蓋上自己的小方印。
他本就擅長山水林鳥暈染,畫多不見筆鋒而渾然一體,又特特用了石青石綠設色和最好的雙林綾絹。
希望以此彌補梅娘沒有《文公散集》的遺憾。
華山長那裡是唯一的孤本,寧死也不肯賣的。
就這樣,一邊求學一邊作畫,雖因繁忙行進地斷斷續續,但簡珣用了十二分的耐心。
臨近回澤禾之日,整好積攢了十二幅畫並十二首詩,他親手裝訂成冊,取名《砌園勝景冊頁》。
簡珣坐在燭光下稍稍活動手腕和肩膀,端量親力親為的絹本設色,想象著梅娘驚喜的模樣。
得意之餘忽又生出些微沮喪。
這般討好的嘴臉難免墮了男子漢的威風,轉念一想,為人夫君的威風理應表現在責任與氣度上,何必計較閨房之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