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剛剛提到了孔仲尼的贏野都愣了一下,這是個什麼節奏?
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孔氏有這麼早就出現給自己造勢麼?應該沒有吧?贏野蒐羅著自己腦子裡面的記憶,而後迅速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但是他大概能夠猜到為什麼孔安會出現在這裡,並且一反常態的來為淳于越站臺。
大概是因為淳于越這一次敗的太快、太慘了,所以才會提前引得孔安不得不出現,用孔氏的名聲來給節節敗退的淳于越、或者說給節節敗退的儒家挽尊。
嬴政眯著眼睛,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個答案,而後笑著看向了那侍從:“哦?”
他玩味的說道:“請這位先賢的後人進來吧。”
“朕倒是很好奇,這位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大殿外響起來一陣陣的腳步聲,隨即一個面容嚴肅古板的老者走了進來,他走路循規蹈矩,此時出現在這秦國的大殿之上,像是回到了當年那個刻板周禮的時代。
“小民孔氏安,參見陛下——”
孔安行的是秦人的禮節,但與尋常秦人的禮節不同的是,這禮節中夾雜著些許士大夫的禮節——即周禮中所規定計程車大夫所行的禮。
讓人挑不出來毛病的同時,又能夠看出來這傢伙到底是什麼心思。
“噗嗤——”
一道細微的笑聲傳來,這笑聲中帶著些許的嘲諷。
“做這副樣子不知道給誰看呢,周天子早已經消散在風中了!故意惺惺作態,簡直是噁心死個人。”
說這話的自然是和儒家十分不合的李斯——他以一種明顯能聽出來降低了分貝,但同樣也能夠讓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著噁心孔安的話。
孔安站在那裡,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他的養氣功夫較之淳于越好上許多。
嬴政心裡想笑,第一次覺著李斯的這個性格其實還挺好,但他卻不能當著眾人的面真的笑出來,畢竟這是朝堂上,還是要“體面”的。
“咳咳——”
“孔安,你來見朕,說是有要事,所謂何事?”
嬴政的聲音落下,將那些“竊笑”聲都蓋了下去,孔安並沒有感到奇怪,這位始皇帝的威嚴便是如此。
“啟稟陛下,民為勸諫而來。”
他的聲音溫和無比,但每一句話都像是淬了毒一樣:“民以為,陛下正在犯下天大的過錯,這過錯會導致秦終止在三世、四世的時候。”
“民本不欲前來,但心中善存的良知卻讓民不得不來。”
孔安跪坐在那裡,姿勢十分莊重,他今日所穿著的衣衫也全都是十分嚴肅的那種,此時在這大殿之中更顯得古樸。
犯下天大的過錯?
嬴政的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他看著孔安,似乎猜到了孔安想要說什麼。
只聽得他開口道:“哦?天大的過錯?”
他嘲諷的說道:“朕怎麼不知道,朕犯下了什麼過錯?”
“孔安!”
嬴政的聲音猛的急厲起來,像是帶著九天之上降下的怒火一樣!
“爾說話,要小心些!”
孔安神色不變,甚至聲音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就像是典籍中的那些賢人一樣,好似只是單純的為了大秦、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而上諫。
且是那種只要始皇帝不改史書,那麼必然能名留千古的那種賢人。
果不其然,只見孔安聽了嬴政的話之後,緩緩的坐直了身軀,而後從自己的頭頂將發冠摘下,一頭斑駁的黑白髮便散落在身後,他抬起頭,眉宇中更是帶著肅穆。
“上至錯,若民不諫,這世上還有誰能夠願意上諫呢?”
他的聲音平和,但話語尖銳:“這滿朝堂的奸佞之臣,難道有一個是敢於上諫的忠臣麼?”
孔安再叩首:“民今日前來,家中早已經為民準備好了棺木,若陛下仁德,願意聽完民的上諫,再賜民一死,許民保有全屍的話,那麼這棺木民便可以用到。”
“若陛下不許民保有全屍,訊息傳回曲阜之中,民的家中子嗣自然會為民立衣冠冢。”
他抬起頭,淡淡一笑,帶著視死如歸的淡然:“此次前來上諫,民便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死諫!
當孔安的這些話落地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殿內的氛圍瞬間產生了變化, 這位孔氏的當代家主竟然要死諫?
這對於一個全新的王朝來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