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最擔心的其實並不是大秦的名聲問題,畢竟從前天下人罵大秦是暴秦的時候,他也沒有動搖過。
他只是在猶豫如何安置那些百越人。
這是一個巨大的問題——總不能像是安置六國貴族那樣安置百越人吧?
首先百越人的數量就是一個問題了,百越人剩下的可不少啊,可不是當年幾乎被殺光了的六國貴族可以媲美的。
而且...六國貴族大家互相好歹還有點血脈關係,百越人那是真的蠻夷啊。
對自家親戚肯定是要留點面子的,對其他人?
開玩笑了。
贏野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他只是看著嬴政說道:“大父,安置百越人並不是一個太困難的問題。”
他一邊懶洋洋的靠在那裡,一邊隨口說道:“百越之地大得很,可以裝得下那些貴族以及百越人,甚至可以裝得下更多的大秦人。”
“大父擔心的大概也不是如何安置這些人,而是如何讓這些人歸心對吧?”
嬴政點頭,他看著贏野問道:“難道你有辦法讓他們歸心?”
如何讓人歸心、尤其是如何讓異族歸心,這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很多時候都很難有人可以搞定。
人心難測。
可在贏野看來,這是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如何讓六國人歸心或許還需要慢慢來,但如何讓蠻夷歸心這這種事情,數千年來老祖宗們已經做了很多次了。
答案也很簡單——用榮華富貴的生活腐蝕他們的貴族、圈住他們的貴族、然後用更加便利的生活、更加好的未來圈住他們的普通人。
這樣一來,他們便會成為大秦人。
在歷史的長河中,歷代的漢人都是這麼對待蠻夷和貴族的。
比如北邊的遊牧民族。
那個名為大遼的國度——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那個樣子?因為他們吃夠了苦,猛的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他們會被這樣的生活所腐蝕。
有著定居的生活不過,誰願意去過風餐露宿的生活?
那一定是有病。
同理,有著定居的平原生活、有著平和的生活不去過,去過在山林子裡面住在山洞裡、住在帳篷裡的生活,哪個腦子這麼有病?
這也是徐福正在做的事情。
贏野掰開了之後一點點的給嬴政講解,然後看著外面的大雪說道:“所以啊,富貴的生活最能夠腐蝕一個人的心靈,也能夠腐蝕一群人的心靈。”
他彷彿是意有所指的說道:“當年跟隨大父打天下的那群人,當初都是那麼的忠誠,為何如今在您和孫兒改革的時候,卻想要跳出來,阻止你我的改革?”
“是因為你我的改革不能夠讓天下人過上幸福的生活麼?”
“是因為我們的改革觸動了他們的利益!”
“他們的心靈已經被榮華富貴所侵蝕了——或許當初他們中的某些人本來就是為了這些富貴而來的,所以也不算被侵蝕,可那些原本跟在您身邊的人呢?”
“那些人原本也是一腔熱血,想要一統天下、想要為萬民求一個安定的啊。”
古往今來的道理講來講去都不過是兩個字——利益。
有些人能夠壓制的住自己內心的貪婪,而有些人的心則早已經在那些利益的腐蝕下,變成了利益的走狗,他們寧願背棄所有的情誼,寧願背棄所有的一切,也要....拿到利益!
這便是去歲開始,那些老秦人貴族開始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甚至聚攏在馮去疾馮劫身邊的緣故。
嬴政長嘆一聲,心中充斥著感慨:“是啊。”
“人心易變,自古以來唯有這個道理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他看著贏野說道:“這又是一年冬,過了今日便是又一年了,你想好新的一年如何做了麼?”
新的一年如何做?
贏野看著紛紛落下的大雪輕聲笑道:“當然想好了。”
他的手指叩擊敲打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後發出“叩叩叩”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尋常模樣。
“大秦如今是最不能夠著急的時候。”
“所謂困難不過是兩種——內憂外患而已。”
“內憂的問題明年的年初便能夠解決不少了,那些貴族的問題解決的七七八八的,最重要的土地問題可以藉助百越的問題解決,而馮劫、馮去疾他們麼?”
“當圍攏在他們身邊的人都開始消失的時候,他們就如同是拔了牙的老虎一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