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睡不著，知月感興趣道：“是不想嗎？”
“嗯。”
“為什麼？”
“沒為什麼。”
“告訴我嘛？”
過了一小會兒，小瞳壓制完怨氣，將刀收回鞘內，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會告訴我嗎。”
不是她有這麼小氣嗎，再說了，她們現在什麼關係，就小瞳這脾氣，她敢不實話實說嗎。
知月想了想，道：“瞳瞳，你是在生氣嗎？”
說完，她看見小瞳的一隻手默默的攥緊，幾秒後鬆開，做這個動作，說明小瞳在隱忍。
於是，知月主動交代：“我並不是故意想要隱瞞的。我只是在想，今年十分的特別，不僅是因為，今年很可能是我與還散樓的最後一年，還因為我遇見了小瞳，你讓我看到了真實的自己，而不是作為另一個人而活著。”
“所以我想了想，過了年，我就能徹底地與以前的‘我’說再見了。我知道小瞳在擔心什麼，我很清楚我現在的情況，應該說正因如此。不然，就這麼著急地去了，總覺得對不起小夜，對不起阿炎他們。而且，萬一到那兒，結果不理想，至少沒有留下遺憾不是麼……這就是我想說的。瞳瞳，你還滿意嗎？”
赤瞳仍一言不發，起身走向床榻，眼眸低垂。
知月趕緊給她騰出位置，預想接下來可能有一場“硬仗”要打，心中不免有點小小的緊張。
小瞳拔掉髮簪，髮間頓時散發出淡淡的花香，知月暗自竊喜，這是從她身上帶去的香。
以前她身上的味道並不好聞，是清冷的腥甜味，帶這種味道的人，不是殺手，就是刺客。而現在，瞳瞳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會哭，會鬧，也會想叫人去哄著，每次主動，都會因為自己的羞恥心，而變得害羞。所以，為了掩飾，她會嘴硬，會死不承認。
正因如此，才讓小瞳更加喜歡知月的主動。知月沒有任何顧慮，可以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不管是在何時何地，甚至能夠為所欲為，做那些她做夢都沒做過的事情。她喜歡的知月，是自由，真實，是脆弱，又是堅強。
脫掉外裳，只留裡衣躺下的時候，知月看著她曲起的後背，胸口隱隱作痛，大概此時的瞳瞳應該和她一樣，也在經歷同樣的事情吧。
知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有一萬個點子，來想出一個玩笑話，但對於現在的小瞳，她腦子裡只有空白的紙，以及乾巴巴的毛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從小瞳那邊傳出一點動靜來。只見她的肩膀正在微微抽搐著……
夾雜著一絲絲嗚咽。
一時間，知月喉嚨發緊，更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聽小瞳道：“為什麼你要這樣……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活著呢，為什麼？”
小瞳哭了。
“……笨豬，大笨豬！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害怕，每天害怕你一覺睡過去，永遠醒不過來了。我心疼你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嗚嗚嗚嗚。一想到你要變成冷冰冰的石頭，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嗚嗚嗚嗚。”
比起語言的表達，更直觀的是身體上的表達。知月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後面張開手臂抱住她，是緊緊地抱住。她沒有想哭，但眼淚還是出來了，像散亂的珍珠，到處都是。
甚至，冰冷的珍珠落到小瞳的臉上，她止住了，平復了一下情緒，最後抽了抽鼻子，轉移話題道：“笨豬，誰叫你哭的，不許哭！”
知月閉上了眼睛，自言自語道：“你要相信我，只要有你陪著我，我就永遠不會變作石頭，我的心同樣也不會。小瞳就是我的心。”
“……你又在胡說什麼？”
知月繼續道：“你就當我在胡說。若是，小瞳有一天要離開我，那我的心也會隨你而去。你可能像是在哄你高興，你要是這麼想也可以。但是，我是認真地說出這段話的。”
“瞳瞳，你聽好了。無論以後的日子是悲傷還是快樂，是貧窮還是富貴，是無聊還是有趣，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珍惜今後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去過好我們的每一天？”
不知為何，這段話，知月說得十分莊重。
赤瞳聽完，呼吸跟著一滯，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捂著鼻子道：“……我願意。”
知月道：“瞳瞳，那麼以後就請多多指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