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此人,不可用。”何顒不屑道。
“願聞伯求高見。”何進連忙道。
“他今日此舉,無非是兩種情況。”何顒道:“其一,他是真的誤會了大將軍的想法,把自己給嚇著了。”
“其二,他是畏懼宦官威勢,想用這種辦法矇混過去。”
“若是前者,只能說他是個無膽之輩,即使大將軍將其收入麾下,怕也無用。”
“伯求此言有失偏頗。”
何進笑道:“子清久在地方,又不知朝中情形,宦官都在宮中,他驟然聽聞誅宦,一時間想歪了,也情有可原嘛。”
“謀反大事,又有幾人不懼?”
“他一個反賊出身,還懼怕造反?”
何顒腹誹,也不與何進爭辯。
“大將軍說的是。”
“若是後者呢?”何進繼續問道。
“若是後者,恐怕他心中已有投靠宦官之念,不會為大將軍效力了。”何顒篤定道。
“何以見得?”何進心中一緊。
竇武前車之鑑不遠,他還是知道的。
當時竇武不就是因為宦官勢大,北軍將士心中多有畏懼,這才被宦官喝散士卒,兵敗身死的麼?
因此,何進想要確保自己不會重蹈竇武的覆轍,就必須要有一支忠實可靠的外兵。
黨人們也是這麼想的。
第一次黨錮之禍,黨人因為手上沒有兵權而失敗。
第二次黨錮之禍,黨人因為北軍將士畏懼宦官而失敗。
兩次黨錮之禍,教訓實在是太大了。
因此,在袁氏的安排下,何進成功與袁隗的故吏董卓搭上了線。
董卓良家子出身,久經兵事,原本是個不錯的人選。
但在近幾年,董卓開始和宦官接觸,兩頭搖擺。
何進也沒辦法,他麾下的這些名士,讓他們搞搞政治鬥爭還行,真要領兵打仗的話,全是弟弟。
包括他這個大將軍,其實也不會打仗。
因此,他也只能耐著性子,安撫董卓。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擊破烏桓,上書請降的張新進入到了何進的視野中。
張新能破烏桓,說明是個能打的,而他一介黃巾,在朝中更是沒有有任何根基。
於是何進便將他視作了董卓的備選,這才屢次在朝堂上為他說話。
若是張新不肯投效,何進不僅幾年的心思白費,還得回過頭去繼續和董卓打交道。
雖說不是不行,但總感覺有點噁心。
“張新在朝中毫無根基,又被陛下罷官削戶,若是要想復起,唯有投入他人門下。”
何顒侃侃而談,“以他的身份,在這雒陽城內能接納他的人,只有大將軍和宦官。”
“即使他先前對大將軍之意有所誤會,說清之後也該表態了,可他卻以身體不適為由離去,不是想投宦,還能是什麼?”
何進低頭沉思。
張新是宣威侯,肯定不能隨便投到一個小卡拉米門下。
那麼朝中勢力,可選的也只有以袁氏為首計程車人,以及他這個大將軍和宦官了。
袁氏肯定不會要張新這個黃巾出身的人。
但張新又不肯投到他這個大將軍門下
思來想去,何進還是覺得,應該再爭取一下。
畢竟花了這麼多年的心思,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再說了,說不定張新真的只是被嚇到了呢?
何進沉思良久,抬起頭來。
“伯求明日代我去宣威侯府問候一番吧。”
“諾。”
次日,何顒來到宣威侯府。
“什麼?宣威侯病了?”何顒驚訝道:“什麼病?請過醫者沒有?”
“已經請過了。”
負責接待他的趙雲說道:“醫者說君侯是因為驚嚇染了風寒,靜養幾日就能康復,多謝先生關心。”
何顒聞言瞪大了眼睛。
不是?真被嚇到了?
隨後心中又升起一股濃濃的不屑。
鼠輩竟無膽至此!
“宣威侯在哪?你帶我去看看。”何顒頤氣指使。
“先生請。”
面對名士,趙雲不敢怠慢,引著何顒來到張新房中。
榻上,張新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雙眼緊閉。
明明是夏天,身上卻是蓋了兩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