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湘雲便拉著黛玉出來:“咱們去找寶姐姐玩吧。”黛玉點點頭,兩人便往蘅蕪院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遇見寶玉房中的丫頭茜雪,由一個婆子領著,往怡紅院的方向走去。見到她二人,茜雪忙站住行禮,笑道:“二位姑娘好,我正要往各位姑娘那裡拜訪一遭呢!”
湘雲便問:“這幾日不見,聽說你家去了。又是怎麼回事?”
茜雪紅了臉,低頭不語。她旁邊那婆子笑道:“茜雪姑娘如今有了人家了,她爹媽已經求準了太太放了出去。太太慈善,賞了銀子和衣裳。她在家待嫁呢,今日有空便進園裡來到各處辭行。畢竟服侍了一場,也算有始有終。”
黛玉、湘雲二人聽了,心中都有些傷感,面上卻笑道:“恭喜你了,以後有空多來走走吧。”
茜雪向她們磕了頭,跟那婆子走了。
湘雲看著她們遠去,不由得嘆道:“如今這園裡的人一個個都散去了。人為什麼一定要成親呢!”
黛玉不禁笑道:“你怎麼也染上了寶玉的毛病,也說起痴話來。”
湘雲便道:“你倒是不用離別的,反正你以後也是這家裡的人。”
黛玉紅了臉不說話。抬頭只見:
天高雲淡,一行大雁往南飛去。
寶玉自那日離家登舟,至今已有半月。每日曉行夜宿,一開始寶玉還比較拘謹,見賈珍夜間登岸去尋歡作樂,只是心裡發癢。況且有李貴那些大僕人拘束著,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幾日之後,就有些鬆懈了。李貴等人有時見寶玉那裡熄了燈,就悄悄出去自便了,往往天快亮了才回來。
茗煙這幾個小廝見狀就私底下攛掇著寶玉,說等他們出去了,也上岸去玩。寶玉本就有此心,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一路上,寶玉留心沿途各地的風土人情,以及人們的穿著打扮,思考著,如何取長補短,設計出能為大眾所追捧的衣飾。
他們你瞞著我,我瞞著你,都不戳破這層窗戶紙,倒也各得其樂。
等到了南京碼頭上,自有賈璉提早派了下人來接他們。賈珍等人先把靈柩停在家廟裡,方進城來。
寶玉騎在馬上,欣賞著金陵城中的街市風光。果然與京中大不相同。
到了賈家老宅,從西角門進去。賈璉早前聽人來報信,已經在此等候了。弟兄們彼此見過禮後,自有僕人將馬牽到馬廄裡去飼養。寶玉等人隨著賈璉走進東北角的一處院落。
只見鳳姐抱著兒子,牽著女兒帶領僕人們迎接出來。
鳳姐先問候了賈母王夫人等,然後彼此見禮。
三四年不見,據寶玉觀察,鳳姐比原先更加豐潤了,氣質也更加溫和。
鳳姐把兒子交給奶孃,走上前來,捏了捏他的胳膊,紅著眼圈笑道:“寶兄弟都長這麼高了,也壯實了。我都不敢認了……”說罷,又叫巧姐上前來見過叔叔。
巧姐如今生得越發粉妝玉琢,大大方方走上前來,給寶玉行禮:“請寶二叔安。”聲音清脆甜亮,如黃鶯出谷。奶孃也抱著鳳姐兒子屈膝道:“哥兒給叔叔請安。”
寶玉逗弄一回小嬰兒,又對巧姐笑道:“巧姐還記得麼?我以前常抱著你玩呢!”
賈璉忙笑道:“她那時那麼小,哪裡記得!”
說著將他讓進屋裡:“你們姐弟倆先聊著,我去找珍大哥。”賈璉說著就出去了。
鳳姐便問:“家裡老太太、太太和姐妹們如今可還好?”
寶玉笑道:“都好呢!只是老太太常掛念你們,抱怨說,寫信叫你們回來,你們也不來。叫她連重孫子的面兒都見不著。”
鳳姐擦了擦眼角,嘆道:“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
寶玉見她為難,便轉移話題道:“上回我託哥哥嫂子辦的那事,還沒謝謝你們呢!”
鳳姐笑道:“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寫信說讓我們替你安置三個人,結果只來了一個,去接的人偏生又是個死心眼,從早等到晚就不知道去問問。還是那三姐主動去找到她的。如今,她就在繡坊裡做工。我也見過她一回,長得倒十分齊整,言談中帶著剛強。我心裡倒覺得可惜了的……”
寶玉悄聲道:“如今珍大哥來了,可要把她藏好,別讓他聽到風聲……”
鳳姐不禁笑出了聲:“這還用你說!況且如今她化名叫柳三姐,從不跟人說以前的事,倒很安分守己的。”
寶玉聽了不免一嘆,又將她痴戀柳湘蓮的事說了出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