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探春長嘆一口氣:“二哥哥,我知道你是顧及我的體面,所以把這盜竊的官司往自己頭上攬。可是,即便暫時保住了我的面子,以後呢?每出一樁事,你都能攬過去嗎?你這樣,他們越發膽壯,再做出更過分的事,豈不是你我的罪過?”
黛玉也說他:“你呀,就是個爛好人!且看三妹妹如何決斷——”
不一會兒,彩雲被帶了來。
探春向她笑道:“你們不用著急了。這裡已經抓到了一個人,那人已經被嚇怕了,問什麼她都招的。雖然我心裡知道不是她偷的,但為了私情,也只能委屈她了!你如今說一句準話,我就把她發落了,這事就此翻篇,你說可好?”
彩雲聽了這話,臉色漲紅起來,一時間羞愧難當:“姑娘不必說這話來臊我。也不必去冤枉無辜的人。實話說了吧,東西是我拿的,與任何人無關。姑娘秉公處置便好,我絕無怨言!”
眾人聽了她這話,又是敬佩,又是可惜。敬佩她敢於承認,可惜她為了成全探春的面子,不肯說出趙姨娘和賈環來。
探春早紅了眼圈:“你這又是何必……若還有其他人,你便說出來,我也不會怪你。”
彩雲咬牙道:“是我一個人拿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之前太太在家我們也拿過,拿了各自去送人,也是常事。如今這事,是我自己的主意,不與別人相干。姑娘也不必問了。”
黛玉在暗處捏了捏探春的手,叫她領彩雲的情。自己走出來道:“你是太太的人,要如何處置,等太太回來再說。太太在家時,你們把房子拆了,也不關我們的事。如今,既讓我們管事,我們自然要問個明白。不然,別人以為我們無能,只會找人頂缸了事。那露既然已有了下落,我們便放心了。”
於是命眾人各自散去。那柳五兒也放了回去,柳家的依舊回去管理廚房。
只是探春難免生氣,走去將趙姨娘和賈環訓斥一頓,自己回到房裡又哭了一場。
黛玉走出來,倚著欄杆,觀看水裡的游魚,寶玉對她笑道:“妹妹如今越發能幹了。管家理事,不過是手到擒來。”
“你這是拿我打趣呢!”黛玉轉過頭笑道,“你近來神神秘秘地在搞什麼鬼?”
寶玉涎皮賴臉地笑道:“要是別人問,我定不告訴他,對你我是沒忌諱的。只要你不告訴別人去,對你說又有何妨?我最近在研製丸藥呢!”
黛玉聽了,不免好奇:“你在配藥?是治什麼病的丸藥?”
寶玉搖搖頭,笑得一臉神秘:“不是治病的。是我得了一個古方,能滋潤肌膚,美容養顏,八十歲的老嫗吃了它,變回十八歲不成問題。製成丸藥去賣,想來是極好的!”
黛玉聽了便不以為意,以為他不過是小孩心性,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
寶玉卻來了興致,自顧自道:“我想了個名字,就叫它“雪肌玉膚丹”如何?”
黛玉轉過頭去不理他。
寶玉忽然又想到什麼,跺腳道:“啊呀!我那方子還缺一味原材料,昨兒還催茗煙給我找去,這會子該送來了。好妹妹我先去了,過會兒去瀟湘館找你說話——”
說著便急忙地走了。
黛玉看著他走遠,搖搖頭,自己也正準備回去。
只見林之孝家的走了過來,見到黛玉,忙站住行禮。
黛玉揹著手對她笑道:“林嫂子這會子著急忙慌的又做什麼去?”
林之孝家的滿面笑容道:“是我那閨女小紅,今天帶著姑爺回孃家來了。趁著這會子有空,我家去瞧瞧去。”
黛玉想了一想,笑道:“正是呢!聽說你閨女成了親,因我不在,還未給你賀禮呢!不知道你這女婿家離得遠不遠,往來可還方便?”
林之孝家的笑道:“什麼禮不禮的!姑娘有這心就是我們的造化了。說起那姑爺來,倒不是外人,就是後廊上住著的那個芸哥兒!——就是去年領著人在園子裡種樹那個。”
“哦,原來是他呀——”
黛玉想起了去年滴翠亭那事兒。原來當時那出《西廂記》的張生便是賈芸。這兩人竟能修成正果,倒也難得!
“那芸哥兒,當日璉二嫂子在時,就曾誇他許多好話兒。如今與你家結了親,那是更好了!你快家去吧——”
林之孝家的答應著,腳下生風地去了。
賈芸種樹這事兒是賈璉兩口子去南京之前,指派的最後一件差事了。
那小紅當時在寶玉房裡一直受氣,一腔抱負不得施展,正是難捱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