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如海傳來書信,黛玉趕忙接過,啟封看去——
林如海信中先是向賈母等人問安,又表達了對黛玉的掛念。說如今朝廷委派的差事已經圓滿完成,不日就可動身回京。
路上滿打滿算需要一個月功夫,如此一算,到了冬月便可到家了。
黛玉看了,喜出望外。丫鬟們正在與她道喜,只見寶玉忙忙地走了進來,笑道:“妹妹如此高興,想必是姑父那裡有好訊息傳來!”
黛玉點點頭:“你猜的不錯。”說著便與寶玉一起往賈母處。
將書信與賈母看了,賈母自是欣喜異常。眾人互相道喜。
在賈母處吃完飯,眾人散去,賈母獨留下寶玉,不知與他說些什麼。
黛玉回到瀟湘館,便命一個婆子去林府,吩咐下人們打掃房舍,將日用所需之物全都備齊了,以待林如海回家便可直接入住。
又命丫鬟們把瀟湘館平日裡用不到的東西都先裝進箱子裡,到搬家的時候也省事些。
寶玉先是很為林妹妹感到高興,可忽然有一天就悶悶不樂起來。眾人都不解其中緣故,以為寶玉又犯了痴病。
卻是荷花一語道破天機:“他是怕我們老爺回來後,姑娘就搬出園子,回家裡住去了。”
黛玉嗔道:“你又多嘴!”
無法,她只能親身勸慰寶玉一番:“你如今也不是個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鼠目寸光的?你別隻看眼下,你往長遠裡去猜想——我搬回家去住,倒未必是壞事呢!”
寶玉聽了,低頭思忖半晌,忽抬頭痴痴地笑:“妹妹說的是,倒是我糊塗了!”
男女婚前自是不能天天見面的,須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進門,拜過堂之後,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如此一想反倒是大大的好事了,寶玉自此更比往日歡喜百倍。
偏生這日,黛玉正在與丫鬟們一起做針線,只見寶玉垂頭喪氣地走來。
“這是怎麼了?誰又惹你不自在了?”黛玉抬頭問道。
寶玉跌足嘆道:“柳二哥把薛大哥給打了,如今逃往他鄉去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呢!”
黛玉聽了,冷笑道:“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們家的親戚也是,向來倚權仗勢,霸道得很!往日都是欺負別人,如今被人打了,也是活該。人家不跑,難道等你們這些好親戚找他麻煩嗎?”
寶玉訕訕無言。
這時,荷花蹦跳著進來,笑道:“恭喜姑娘,姑娘又要收個徒弟了!”
黛玉笑道:“這是什麼意思?沒頭沒尾的。”
“薛家大爺出去做生意了,薛大姑娘就把香菱叫進園子裡住著。往日裡她常說想學作詩呢,只是沒個空閒,如今可不是機會來了!一會兒她要過來,肯定要向姑娘說這個的。”荷花道。
黛玉道:“你且別聲張,等她來了再說。”
寶玉聽了香菱要進園裡居住,自然十分高興。他平日裡把能為女孩效勞當作榮幸。香菱那樣的容貌品性,往日裡不得親近,乃為一大憾事,如今算是喜出望外。就把柳湘蓮的事丟之腦後,在瀟湘館坐著,等著香菱來拜訪。
過不多時,果見香菱帶著她的丫鬟臻兒笑嘻嘻地走進園門:“林姑娘在家嗎?”
荷花忙迎出來:“在家呢,快進來吧!”
黛玉便故意問她:“你這會子跑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沒什麼事,因為我們寶姑娘帶了我進園子裡做伴兒。我閒來無事,就到處走走,拜訪一下各位鄰居。”
黛玉點點頭,眾人閒話家常。
香菱到底還是忍不住,說道:“我如今進來了,也有了空閒,好歹教給我作詩吧!”
寶玉與黛玉對視一眼,雙方眼裡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黛玉笑道:“既然要學作詩,那你先拜我為師。我雖然也不通,糊弄兩下還是可以的。”
香菱喜之不迭,忙拜了黛玉為師。從此以後,有了空閒就往瀟湘館來,跟這裡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混熟了。
這日,黛玉給香菱出題,讓她以“月”為題,作一首詩。
看到她作的“博得嫦娥應借問,緣何不使永團圓”之句,不禁嘆道:可憐、可惜、可嘆!她這樣的人物,卻淪陷泥沼中,不得脫身。我常常自以為薄命,她卻薄命甚於我矣!”
荷花也是黯然無語,半晌,一拍大腿,笑道:“我有法子了!”
“什麼法子?”黛玉奇怪地問。
“怎麼竟把他忘了!”荷花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