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首喝完了湯,屏退眾人。見彤姐兒依舊舉著湯碗出神,笑問:“夫人怎麼還不喝?”
“這湯冷了——”彤姐兒將手一揚,一碗湯傾灑在地上,“再做一碗熱的來吧!”模樣甚是驕矜。
那賊首立起兩道粗眉,喝道:“寨子裡每一粒米、一棵草都來之不易,豈容你如此作賤!”
彤姐兒見他動怒,嚇得花容失色。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了:“大王,你兇我——”
說著不禁“啪嗒”、“啪嗒”掉下淚來。
賊首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軟了幾分,笑道:“夫人莫怕,只要你今晚將本王伺候舒服了,我就饒你——”說著便俯身欲來扶她,
誰料,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眼花,身不由己地朝地上栽去。
彤姐兒嚇得手腳並用地爬遠了,心中懼怕不已:“大王,你這是怎麼了?你該不會有什麼隱疾吧……”說著連忙站起來,往門口跑去。
賊首定了定心神,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夫人,別走……”搖搖晃晃地追上來要來去她……
淳于越在山下已經集結了大隊人馬,下山的各處通道也一一派人把守住了。
天色漸暗,荷花不禁問趙子常:“還要等多久啊?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去報仇雪恨了!”
“急什麼,你先閉目養神,起碼要等天全黑下來……”趙子常讓她倚靠在自己身上,望著遠方若有所思。
荷花坐下來,眼睛放空,不禁回想起這兩日來的遭遇:
他們四個人在掩護彤姐兒母女逃走後,便沒了後顧之憂,與山賊全力拼殺起來。眼見已將這些山賊殺得差不多了,正要突圍之時,忽然從山上又衝出大批賊人。
他們四人此時已經精疲力盡,哪有力氣再戰!殺了那麼多山賊,落在他們手裡定然沒有好下場。
幾人邊打邊退,被逼到懸崖邊上。
荷花望著腳下的深淵嘆道:“英雄末路啊!”
“可惜了我的那些箭……”趙子常惋惜道。
荷花不禁扭頭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是傻了嗎?命都沒了,還惦記那幾支破箭……”
兩個衙役也無奈笑道:“咱們四個人在黃泉路上做伴,倒也不孤單!”
說著,四人便攜手跳了下去……
那個掛在樹上被官兵救下的衙役自不必說。其餘三人跳崖後,便落入了崖壁延伸出來的平臺上。那上面都是堆積多年的腐土和荒草植被,所以命大沒有被摔死。
“哈哈哈哈……”荷花不禁放聲大笑。
趙子常連忙捂住她的嘴:“你想讓上面的人知道我們還活著嗎?”
荷花笑得眼淚都逼出來了,半晌,才小聲道:“這也太神奇了吧!跳崖都不死,開掛了簡直……”
“那裡有個洞——”衙役忽然指著一個被藤蘿掩蓋的洞口道。
荷花忍不住走過去,扒拉開遮擋物,探頭一看,忽然驚呼一聲,退了幾步。幸虧趙子常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然就要掉下去了。
“裡面是什麼?”趙子常拿過她的長槍,往裡探了探,戳到了個硬物。“不是野獸就好——”他也伸頭一看,原來是一副黑漆棺材。
荷花平復了心情,笑道:“我知道這是什麼了!這是崖葬。”
“我知道這崖葬又叫懸棺葬。是南方一些地方的喪葬習俗,可他們不都是在山壁上鑿洞的嗎?怎麼還有個凸出來的平臺?”衙役不禁問道。
“老陳,你也太死板了,管他是為什麼呢。既然救了咱們的命,就該感謝它才是!”荷花笑道。
趙子常趁著他們討論的工夫,蹲下身子,用匕首去挖腳下的泥土。他挖了一尺多深終於挖到了底。伸手敲了敲,底下是空的。
“果然如此——”趙子常朝他們笑道,“我們腳下也是一副懸棺呢!想是天長日久,被泥土掩蓋了,又生出雜草來。這才救了我們一命。”
荷花聽聞,幾乎驚掉了下巴,心道:“我們這不就相當於墳頭蹦迪嗎……”
古人的棺槨分為內外兩層,王公貴族甚至有許多層,像俄羅斯套娃一樣。外面的套棺用來放隨葬品,最裡面那個才是用來裝屍身的。所以外棺體積很大,棺蓋足以容納多人。
底下是江水,往上也看不到頭。該如何離開這裡又成了問題。
幾人等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估摸著山賊已經離開,這才想該怎麼上去。
“我先試著爬上去吧!等我上去了就把繩索放下來救你們。”趙子常摩拳擦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