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書下達之後的一月之內,犯人就得上路了。彤姐兒淚眼汪汪地看著母親戴上木枷,由兩名衙役押送著走到街上。幸好已經私下裡打點過他們,這兩名衙役對她母親還算客氣、沒有過多為難。
只是一路行來,難免被路人指指點點。彤姐兒母親心中只覺羞愧難當,丈夫被判了死刑,自己也要經過長途跋涉去惠州開荒種地。早知今日,當初拼著捱打也該死命勸著丈夫的。
好在女兒彤姐兒不離不棄,之前賈璉說要收養她,都被她拒絕了。哪怕知道會受許多苦,也依然決定陪著母親去流放地。也罷!以後母女倆相依為命吧。
彤姐兒感覺自己腿都要斷了,才剛走出城區。聽說,一天最少要行50裡地呢,那不累死個人!
出了城,就見官道旁停著一輛馬車,荷花和趙子常二人正騎在馬上翹首以待。
遠遠看見彤姐兒扶著母親走來,身後跟著兩名衙役,他們趕緊跳下馬來。
二人走上前去,笑道:“還好提前打聽著,知道你們從這裡走,總算來得及時!勞煩二位官爺一路上多照應我們大嫂和侄女了——”
那兩個衙役忙道:“不敢當,收了你們好些銀錢,哪有不好好辦事的道理。先前在城裡人多眼雜,不好太過徇私,如今可以將木枷卸下來。請這位嫂子去車上坐吧!”
荷花和趙子常見這兩人不是愚頑之輩,心下稍安。
於是,給王妻解下枷鎖,彤姐兒和荷花扶著她到馬車上去坐。趙子常坐在外面駕車,那兩名衙役騎著馬在後面跟著。
彤姐兒坐在車裡,捶著腿笑道:“我還以為這一路都得靠這兩條腿走著去呢,原來還能坐車!這可比走路輕省多了——”
“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衙役也都是普通人,需要養家餬口。路上的盤纏給足了,他們也樂意賣我們這個好兒。”荷花對她們解釋道。
王妻也十分感激地對荷花說道:“多謝你們夫婦了,不然山高路遠,我這樣的,可能還沒到惠州就……”
“小事一樁,正巧我們也要出門遊歷,大家一起做個伴兒。”荷花又問,“我還不知道嫂子的姓名是什麼呢,天天叫王嫂子也覺得生分。”
王妻便告訴她:“我姓田,雙名蕊雲。我也是金陵人士,可惜父母只有我一個女兒,到如今連個孃家人都沒有了……”
荷花連忙安慰她:“田姐姐有彤姐兒這麼好的閨女,以後不怕沒福享!”
田氏望了望女兒,本來心中有幾分埋怨的,聽她這麼一說,也就煙消雲散了。畢竟,以後彤姐兒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日子苦點就苦點吧,起碼不用擔驚受怕了。何況,以王仁那種品性,早晚都是要出事的。他死了,對她們母女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荷花又拿出水和乾糧給她們吃:“這路途還長著呢,先墊墊肚子,累了就睡一覺。到寓所大概天都黑了——”
車廂裡坐著無聊,荷花便鑽到外面來跟趙子常聊天:“這趕路怪無聊的,咱們找點樂子吧!”
趙子常望著她,有些無奈:“你精神倒好,也不嫌累。說吧,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荷花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芒:“不如,等傍晚投宿後,你帶我去打獵吧!正好也能精進一下我的箭法——”
“到時候看方不方便吧——”趙子常拉著她的手,摳著她手心的薄繭,“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是這個。”
荷花見他答應,十分開心。催著他快些趕路,好早一點到投宿的地方。
緊趕慢趕,到了寓所已是日暮時分。
看著他們安頓好了,荷花和趙子常便去馬棚裡解了馬,帶上弓箭,往山野間行去。
當下正是倦鳥歸巢的時候,樹林裡嘰嘰喳喳的叫聲不絕於耳。
趙子常先射了一隻野鴿子下來,荷花忙跑過去拾起來。欣喜地道:“我覺得我最近進步挺大的,讓我也試試——”
說著就搶過弓箭來,煞有介事地瞄了半天,自認為有把握了,將手一鬆,“嗖”地一聲,驚起無數飛鳥。
定睛一看,卻是射空了,那箭牢牢地釘在樹幹上。
趙子常笑道:“力道不錯,就是這準頭嘛——差的忒遠!”
荷花又從箭囊裡抽出一根羽箭,還要再射。
趙子常阻止她道:“先把那支箭取下來吧,省得走時又忘了。”
荷花抬頭望了望,那箭落下的位置高的很,她許久未爬樹了,不知道還行不行。
沒辦法,自己射的,只得自己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