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堂前,荷花不敢亂瞧,屈膝行禮道:“王爺萬福!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只聽頭頂“噗嗤”一笑:“好別緻的吉祥話兒,我還沒聽過。”
趙子常忙替她找補:“這丫頭有些呆性兒,不過看在她老實,才讓她來的。”
忠順王冷笑道:“看來賈府真是沒人了!”找了個傻丫頭來辦這麼重要的事。
荷花賠笑道:“確實是沒人了,都回老家種地了。因為政老爹只剩下寶玉這一個兒子了,所以求王爺寬恕則個——”
說著把玉拿出來,恭恭敬敬奉上。
忠順王叫下人接過來,先讓旁邊的賈雨村看了,見賈雨村點了頭,方接過來,拿在手裡把玩個不停,面上看不出喜怒:“不是說玉丟了嗎?如今怎麼又有了?”
荷花笑道:“這也有個緣故,因為這玉通靈。玉是在賈府抄家前丟了的,想是它預兆到了賈家的敗落,寶玉已經不配擁有它了,所以隱了去;如今,既遇明主,自然就現身了。這玉跟人一樣,也會趨利避害呢!”
忠順王才不計較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他要的是玉,既然玉已到手,旁的也就無所謂了。
荷花如今只擔心賈雨村從中作梗,他背叛了賈家,定然不想讓賈家再有翻身的可能,巴不得藉機斬草除根呢!
好在,趙子常也在旁邊說好話。賈雨村雖有心進讒言,奈何忠順王不接他的話茬。
費了半日口舌,忠順王才鬆口,叫他們把寶玉領回家。
荷花等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見趙子常走出來,兩個獄卒架著寶玉跟在後面。
寶玉此時渾身血汙,看不出個人樣,哪裡還有昔日翩翩公子的影子!荷花見了,不由得掉了兩滴同情淚。心想,幸好黛玉不在,不然豈不心疼死。
趙子常和車伕將寶玉扶上馬車,荷花一頭鑽進去,擔心地問道:“寶二爺,你還認得我嗎?”
寶玉衝著她虛弱地笑笑:“荷花姐姐,我腦袋沒受傷……”
荷花見他精神正常,於是放下心來。
等到韓琦和衛若蘭回來的時候,荷花歡天喜地走出來迎接,也不等他們問,直接把他們帶進屋來。
他二人摸不著頭腦,等到看到屋裡躺著的寶玉,真是喜出望外。忙上前去察看寶玉的身體狀況。
荷花在一旁繪聲繪色地跟他們講,自己如何去找趙子常,又如何說服他幫忙,最後如何機智應答,哄得忠順王將寶玉放了。
他二人喜道:“這次荷花丫頭真是立了大功,去了南京定然讓大家都知道知道,一定會好好獎賞你。只是你怎麼不給寶玉收拾收拾?”
荷花就是不想給寶玉洗澡,怕看了不該看的長針眼,所以等他們倆回來的。
“我是從小就跟姑娘的丫頭,沒服侍過爺們,我下不了手……”荷花撅著嘴道。
見她執意不肯,他二人只好親自動手給寶玉梳洗。
又找了大夫來給寶玉瞧病,大夫看了,說是身子虛弱,只能慢慢療養,外傷倒不打緊,沒有傷及筋骨。眾人聽了,於是放下心來。
第二日,韓琦和衛若蘭又叫荷花帶他們去趙府拜望,感謝他的幫忙。
荷花這次終於走了正門。
趙子常與他們客套一番,便送客了。荷花欲走,卻被他叫住。
荷花不解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趙子常冷笑道:“你還跟我裝糊塗,答應我的事,你都忘了?”
荷花這才想起那十萬兩的事,氣勢便弱了下來:“不敢忘,只是如今實在沒錢,等回了南京……”
“到了南京,天高皇帝遠,你就可以賴賬了是不是?”趙子常打斷她道,“我勸你歇了這個心思吧!我趙某人可不是好惹的。”
荷花大呼冤枉:“我可沒那麼想!大人不要冤枉我……”
趙子常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拿不出錢來,拿物來抵也是可以的嘛!”
荷花聽他這樣說,只好從頭上拔下一支珠釵遞給他:“這珠釵是鎏金的呦!是我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了。還是以前我們姑娘送我的,你先收好。等我以後湊齊了錢,一定要拿回來的。”
趙子常不過是想逗她一逗,沒想到她真把珠釵塞給了自己。若不收,豈不長了她的氣焰、以為自己好說話?乾脆就收下了。
又想起一事道:“你們些人做事,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只顧眼前的。”
荷花聽了,忍不住問:“我們哪裡又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