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寶玉說探春訂婚的事,荷花忙問他對方是什麼人。
寶玉卻故作高深、搖頭晃腦地道:“說起這個人來,你真真兒想不到呢,卻又是你認識的。這就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荷花見他這樣賣關子,索性不問了:“反正成親的時候就知道了。”說著就要走。
寶玉忙拉住她:“你再問問,我就告訴你了。”
荷花正要再問,黛玉便已笑道:“是之前抗擊倭寇的戚少保麾下的猛將周將軍。”
荷花和趙子常聽了,相視而笑,都道:“原來是他!確實出乎意料。”
寶玉又在一旁補充道:“原來周將軍祖籍也是金陵,如今已升至寧臺參將。他因為忙於戰事年近三十還未娶正妻,也不知道怎麼議親議到我們家來了。老爺太太都同意了,我也沒辦法。將來成了親,三妹妹定也要同他去台州的。”
黛玉也嘆:“我們姐妹又少一個了!”
荷花又問:“那你們家四姑娘呢?”
寶玉搖搖頭,愁眉苦臉道:“四妹妹脾氣古怪,一提到親事,她就冷下臉來不理人。每日裡只纏著妙玉同她參禪。別人問急了她就冷笑說:自古生老病死,父子尚且不能相替,何況夫妻,不必多經此一遭。”
黛玉笑道:“她既然看得這麼透,你們家養她一輩子也不是養不起,只是老爺太太和大嫂子他們不會同意。”
還是臉面問題,姑娘大了不願出嫁,外人知道難免說三道四。
“畢竟不是親生父母,不同意他們也沒辦法,總不能強逼她。她那性子,一個不高興,說不定直接就把頭髮剪了。”寶玉嘿嘿一笑。他的思想本就與眾不同:嫁為人婦,就得操勞,嫁得不好還得受婆家磋磨,一輩子做女孩兒也倒省事。
荷花聽了也一個勁兒地點頭,趙子常悄悄推她道:“你點什麼頭,難道你嫁給我後悔了不成?”
荷花連忙賠笑道:“當然沒有。哎呀,你不是女兒家你不明白的。”
於是,寶玉、黛玉和荷花他們便回到南京送探春出嫁。柳湘蓮和英蓮夫婦隨後也來了。
這一天人來得齊全:迎春和湘雲也自不必說;還有邢岫煙和薛寶琴,薛寶琴已經嫁了本地的富商;加上原本在賈府的妙玉和惜春……除了,遠嫁異國他鄉的寶釵,能來的都來了。
探春便向她們笑道:“多少年沒這樣聚過了!難得今日人齊,我想把我們舊日的詩社再作興起來,就當是為我餞行吧。”之前幾年因為戰亂,人人都殫精竭慮地,哪裡還有作詩的興致。如今,諸事已定,姐妹們卻都要長大嫁人,分散各處了。再結一次詩社也算有始有終。
眾人豈有不依之理?於是,忙命人去請李紈。寶玉又到鳳姐處把巧姐叫來,正巧鳳姐今日有空,連她也來了。
一屋子的人坐了個滿滿當當,比過年還熱鬧。
湘雲便問:“該起個什麼題目為好?”
黛玉笑道:“後日就是乞巧節了,索性就以七夕為題。”
眾人皆點頭贊同,又對著英蓮調侃道:“正好也要考較考較你,你這幾年想必只顧著相夫教子,把功課荒疏了。”
英蓮氣定神閒地道:“我可沒那樣。相夫教子跟作詩又不衝突,我這幾年一直沒放下過詩詞一事,不信你們問林妹妹,我可經常向她討教呢!”
眾人又望向黛玉,黛玉點點頭:“這是真話,她還像以前一樣,是個詩呆子。”
湘雲不禁嘆道:“若是寶姐姐在,又要說詞藻非女子事了!”
惜春便道:“說說罷了,哪次作詩也沒見她少作了。你們要作快作,我跟二姐姐還是當副社長好了。”
鳳姐便推著巧姐道:“你也跟姑姑、姨娘們一起作去,不要怕作的不好,就當學習了。”巧姐也不扭捏,應了聲“是”就跟她們一起討論去了。
荷花攬著英蓮的女兒,跟鳳姐坐在一處,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她們作詩。
她們教丫頭們鋪紙磨墨,點上更香,各自思索起來。寶玉還像以前那樣,到處亂竄,忙個不停。恍惚間,眾人彷彿又置身於大觀園中。
香燃盡後,把眾人作的詩一一賞評一遍,眾人一致推舉探春第一。
探春便紅了臉,笑道:“你們這是在捉弄我呢!”
李紈等都朝她笑道:“以我們為準,你說了不算!”
如此笑鬧半天,仍舊嫌不盡興,於是晚上又開席,喝酒猜枚,百般取樂,最後個個都帶醉而歸。
荷花攙著黛玉,邊走邊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