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春纖悄悄告訴她:“我看見過你姐姐一個人躲在屋裡繡文具袋,當時還納悶,給你弟弟做東西,怎麼還偷偷摸摸的?經你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她常去賈家族學看你弟弟,莫不是在那裡認識了什麼人吧?”
荷花聽了,笑道:“這就對了,我說她最近怎麼奇奇怪怪的呢,常常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發笑。原來也偷偷動了凡心了。”
於是,告辭離去,回到家裡。只見海棠已經回來了,正坐在燈下繡嫁衣呢。
“明天再做吧,燈下做活傷眼睛呢!”荷花將她手中的活計拿走道。
海棠揉了揉眼睛,笑道:“哪裡就那麼金貴了!若不是你從小就坐不住,不肯好好學針線,如今又何需我受累?”
荷花信手在她的針線笸籮裡翻出一個文具袋,故作不知地對她道:“好精緻的活計,上面還繡著這麼一大片,又是雲、又是山的,得費多少工夫!是給小狗子做的嗎?他那麼調皮,給他也是白糟蹋了,不如給我吧。”說著就作勢要往自己袖裡塞。
海棠見狀,急忙一把搶過來,緊緊捂住:“你又不上學,要這個幹什麼。我再給你做別的吧……”
荷花也不拆穿她,笑道:“罷了罷了,不過逗你一下,我時常還勸你少做一些呢!真的傷眼睛。”
到了第二日,荷花見海棠出門便悄悄跟在她身後。
賈家族學離此不遠,很快就到了。此時正值下學的時候,荷花躲在牆角,看見海棠將一個走出來的書生叫住,兩人走到僻靜處。海棠將文具袋交到他手上。可惜,距離有點兒遠,聽不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沒多大工夫,見海棠跟他散了,往這邊走過來。荷花忙將身子躲好,預備嚇她一嚇。
眼瞅著海棠走近了,荷花突然跳出來,果然嚇得海棠驚叫出聲。待看清來人是自己妹妹後,不禁朝她背上拍了一下,嗔道:“你這促狹鬼,好好的嚇我幹什麼!”
荷花得喜洋洋地笑道:“這回可被我抓住了——昨兒問你你還不肯說,今天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不是說給小狗子做的文具袋嗎?怎麼到了那個人手裡了……”
海棠早已羞得滿面通紅,在荷花的不停追問下,她才說出事情原委:“他是個秀才,因為家境寒微,所以在學裡做了教書先生。我給他做東西,是為了感謝他在學裡對小弟的照拂……”
荷花聽了,撇撇嘴:“我才不信呢,我看你是拿小狗子當幌子,暗戀人家才是真的呢!”
海棠只是低下頭不理她。
荷花便自顧自地道:“我遠遠看去,那個人長得倒也有幾分玉樹臨風的味道。姐姐眼光不錯,只是你做事太含蓄了。不趁早下手,等他他轉頭娶了別人,你豈不哭死?要不要我幫幫你——”
“你別亂來!”海棠聞言猛地抬頭,拒絕道,“我自己心裡有數,你不要搗亂。一個猴一個栓法,你那套用來對付你那趙公子管用,在我這裡未必適用。”
荷花只得作罷:“那好吧,你心裡有數就行。”
接下來的日子,賈府上下的人都在忙於寶玉的婚事。整個大宅院裡都洋溢著喜氣。
轉眼到了正日子,荷花由著眾人將她打扮好了。然後不顧阻攔,執意要去看黛玉。
十年了啊!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十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一定要親眼看見黛玉穿嫁衣的樣子才能放心。
黛玉已經盛裝打扮好了,正坐在繡房裡和姐妹們說話呢!三春姐妹都在不必說,還有妙玉、史湘雲,連邢岫煙和薛寶琴也來了。
眾人看見荷花走來,都笑道:“你也是個做新娘子的人,不待在房裡等著新郎來接,亂跑什麼?”
荷花對這些話充耳不聞。她神情激動,眼含熱淚,走到黛玉身邊笑道:“你今天真好看。”
黛玉伸手輕點她的腦門,笑道:“傻子,你也好看呀!”
荷花傻傻地笑著,看著黛玉戴著珠冠、穿著鳳襖,光彩照人,像是仙女下凡一樣。只覺得自己是身在夢中,這一天終於實現了呀!
黛玉見她這般情形,無奈地搖搖頭。荷花平日裡在打扮上是能簡則簡,今日這般盛裝,乃是平生頭一遭,看著跟別人家小姐也是差不多呢!偏偏她一臉憨態,全無新娘子的嬌羞。
見荷花只顧拉著黛玉一個勁兒地傻笑,別人都笑她:“荷花這副樣子,不像是出嫁,倒像是她要娶林妹妹呢!”
還是海棠和母親趕來,才強行把她拉回房去。
“他們都不知道我的心事,我要見證歷史性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