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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花滿地,白柳橫坡。
賈家榮寧兩府以東為尊以寧為長,這是按照初代兩位國公爺的年齒來定的,所以賈家族長曆來出於寧國。
相比之下,東府人丁總要單薄些,從敬老爺開始,到賈珍再到賈蓉,三代都是獨苗苗。
所以府裡總是空蕩蕩的,國公府那麼大的地方總不能空著,用不著那麼多內院,便拿來蓋天香樓、建會芳園。
這麼多年,幾代人下來,園子不僅沒荒廢,反而代代精修,愈發成了不可多得的好景。
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還有那些依山之榭、臨水之軒,四時之色各有不同,每次來都有不一樣的感受。
璉二嫂子不知怎得就離了人群,獨身打園中經過。
那暗窺已久、渾不知死的賈瑞,陡然從假山後竄出,攔住了她的去路。
今兒個的璉二嫂子,畢竟是來赴宴,穿得自然也明媚大氣,妝容更是如此,
又因九月裡,偶爾還有“秋老虎”一說,氣溫近來不低,所以衣裳略有些輕薄,不時貼出兩分姣好的體態,美得屬實撩人。
賈瑞的輕佻試探淫邪心思和璉二嫂子的虛與委蛇暗中生厭皆不必細究,亦不必去問二人之間具體聊了什麼。
賈玩只在假山後遠遠瞧見了二人相遇的這一幕,再觀二人的神情舉止便足夠心中有數。
賈瑞是個怎樣的人,早在去年他進學堂時便已看清,璉二嫂子那樣傲氣的心性,能多看他一眼恐怕都覺髒了眸子。
這是本就該發生的事,而且賈玩還知道賈瑞會因此喪命,可他並未阻止,只是冷眼旁觀。
賈瑞這種人落到既定下場是咎由自取,絲毫不值得同情。
璉二嫂子首先是嫂子,敢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本就混賬。
賈玩也是男人,也分得清美醜,可他起碼還知道避諱些道義禮法,做不出賈珍、賈瑞、賈薔那樣下作的事!
身處這個時代,擁有賈家嫡脈的出身,只要賈家不倒,他以後難道還會缺了女人?
別的不說,光是榮府裡的那些大小丫鬟,哪個模樣差了?
正因為有這樣清醒的認知,所以他很清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他可以同情秦氏、心疼黛玉、憐憫惜春,但那只是基於一個正常人的善。
趕巧遇上了,或是在力所能及的程度裡順手給她們出出主意幫上一把。
就跟他在路上看見真正可憐的人在乞討時,有零錢就給一點,或是陌生人掉溝裡會伸手拉一把一樣。
後世的風氣或許因為一部分人的作為而變得有些歪,使得人心日漸涼薄,自掃門前雪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就連去管他人瓦上霜都要罵一聲“多管閒事”或“愚蠢”。
但總不能因為這些東西,就讓自己變得善惡不分、是非不辨了吧?
起碼賈玩不希望自己變成那樣,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他想做的,從來就只是讓該活的人好好活下去,讓該死的人繼續去死!
賈瑞是不是一個該死的人?
賈玩不好評斷,雖然他確實算不上什麼大奸大惡,但一次次招惹到王熙鳳頭上就是他自己作死。
在書裡,王熙鳳可不是直接對他下的死手,一次毆打不長記性,一次大半夜受冷風被澆屎尿還不長記性。
最後自己管不住那骯髒心思,病成那樣還敢肖想噁心人的事兒,落得個精盡人亡,能怪得了誰?
這種人,當然不值得救,不落井下石都是怕髒了自己的手!
所以賈玩只作壁上觀,靜待事情的發展,順便去給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東西找個答案。
寶玉身上的那塊通靈玉,書中並沒提過有什麼特別的力量,可賈玩已經從中佔了些實在好處。
通靈、強化、除邪祟,這三樣本事無疑是有用的,只是目前在他手裡能發揮出的力量還很有限而已。
那書中提到過的風月寶鑑呢?
裡面又有什麼秘密?
賈玩也不可能不動心!
所以在寶貝現世之前,他絕不會輕舉妄動,只需耐心等待就好。
悄無聲息地退走,回到席上,該聽戲聽戲,該吃酒吃酒。
等外客散去,只剩親友時,賈璉等人又聊到賈玩科舉之事。
“玩兄弟,再過兩日就是秋闈放榜了?你有幾成把握?”
關注這個訊息的人不多,但賈璉都問了,其餘人也跟著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