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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玩聞言,並未第一時間開口,而是不動聲色地看向秦可卿。
他今日過府,本就帶著兩個目的,一是阻止寶玉夢遊太虛,二是看這秦氏究竟是怎樣的人。
此刻,看她如何應對,便是一個很好的觀察機會。
只見秦可卿笑著說:“這裡如何還不好?那該要個怎樣的去處呢?”
賈玩心中微動,終究是與書中不同了!
秦可卿此時並未如原書所寫一般主動邀寶玉去她房裡小睡!
當然,僅憑這一點還不足以判斷其品性是否高潔。
畢竟今日之事,早已被改寫。
若是沒有他昨日宴飲時與賈蓉的約定,或許後者便會如賈璉等人一般夜不歸宿。
那樣的話,賈蓉今日多半不在府上,更不會在房中宿醉不醒。
秦可卿沒有將後半句話說完,可能正是因為其夫正在臥房酣睡,又或許是因為今日賈玩也在,實不方便。
不懷好意的揣度總是可以要多少有多少的!
但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賈玩對事物的評價認知,是有一套自己的邏輯的。
就目前情況來看,秦氏並不是個沒規矩的人!
初步得出結論後,賈玩也不再遲疑,笑著接過話來:“哪裡就須尋什麼別的去處?只是那一幅畫和那兩句聯礙了他眼罷!不如且叫人摘了去!”
他一語道破關鍵,寶玉心中甚是歡喜,奇道:“好哥哥!你怎就這樣懂我?”
秦氏聽了這話,也是略有驚疑,不過很快便也反應過來。
她雖是剛嫁入東府不久,但對西府那邊的情況也做過簡單瞭解,像寶玉這樣有名的哥兒,以及他那些個顛倒錯亂的荒唐之言,自然也是有所耳聞。
只是不曾想,這位寶二叔竟對經濟仕途之道牴觸到了這種地步,真是怪哉!
“那便聽玩三叔的,暫將那些東西都摘了去吧!”
並未猶豫,忙指使了兩個嬤嬤去做。
區區聯畫而已,本就是掛在牆上的,摘下也很簡單。
東西拿走後,寶玉果然不再鬧,老實擱房內榻上歇下,還欲拉著玩三哥同榻而眠。
賈玩卻是不肯,而是道:“你且安穩睡下,我先去看看蓉哥兒。”
寶玉確實是困了,聞言便不再管他,自顧自睡去。
秦可卿不解道:“玩三叔要去看大爺?只怕他這會兒還沒醒呢!”
賈玩之所以會臨時起意,一方面是不願意跟寶玉睡在一張床上,另一方面也是想碰碰運氣。
要是那什麼太虛幻境真的存在,且和通靈寶玉一樣能帶給他特殊能力,就再好不過了!
於是笑道:“不妨事!蓉哥兒昨日與我有約,今日豈能失信?便是他真睡著,也得見上一見!”
叔叔睡侄兒和侄兒媳婦房裡自然不像話,但若只是去房裡看看侄兒,卻不違禮法規矩,說到哪兒都挑不出錯。
秦可卿略有些遲疑,一般來說,府裡主子睡著的時候,是不會見外客的。
可賈玩先是姓賈,其次年紀小,再者和賈蓉關係又不錯,所以她也沒多問,只引著前者,又往賈蓉房中去。
不過到了地方,他才意識到忽略了一個問題。
榮寧兩府的規矩太大,夫妻之間大多同院而不同房。
丈夫在妻子房裡留宿可以,但仍會有屬於自己的單獨房間。
這樣規定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妻子來了月事,時人常以為汙穢,於男子不利,此時便須分房。
再或者是,夫妻間鬧了彆扭,就像前段時間璉二哥和璉二嫂子那樣,亦會分房而居。
此外,還有一些特殊情況,像賈蓉昨日夜飲晚歸,秦氏早已睡下不便打擾,那他也只好回到自己房間。
所以秦可卿帶著賈玩來的,真就只是賈蓉自己的臥房,自然見不到那什麼太虛幻境。
“竟醉成這樣,可曾讓人備下醒酒湯嗎?”,賈玩隨口關心一句。
“都已備下了,按大奶奶的吩咐,在爐上溫著,只等大爺醒了就能吃用。”,一個不知名的丫鬟恭敬答道。
見已見了,秦可卿看他在此地待著也無甚趣味,便又笑著勸去另一上房讓他睡下。
之後的事,再無波瀾,及至晚間,榮國府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是夜,大雪紛飛!
新年後的第一場雪,倒真有幾分瑞雪兆豐年的跡象。